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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厚脸皮如陆骁,也是被着一室静默折磨的坐立不安了。
“我困了。”隋意的声音响起,她睡了一天,并不困,只是这种氛围令她太难受了。刚刚相遇,身份已是天差地别,早已不能像从前般自在交谈。
“好,你休息罢。”他脚步一抬,将门轻轻打开又合上。
陆骁今日听闻城外有异动,以为是刚入云州就有人迫不及待对他动手了,便想来个瓮中捉鳖。刺客确实有,只不过不是冲他来的。
“阿无。”
门外一人听到主子声音,推门进来,“属下在。”
“查那些人是谁。”
“是。”阿无像陆骁行礼,身影似风,门忽的关上,消失在内室中。
一轮新月高高的挂在天空,从窗棂看出,园中的柳树发了新芽,随着微风轻轻摆动,柳稍斜斜地蒙住月亮的光华,只舍得往人间透露着点点银白。
他有多久没看到过右道的月亮了。他该庆幸,自己还活着,她也又能在他的视线中了。
还好还好,一切都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陆骁解开腰带,脱下外衣,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玉佩被层层锦布包裹着。这是上好的和田玉,翠绿剔透,晶莹温润,上面刻着什么字看不清,许是有人刻意用刀划掉了,玉异常光滑,似是经常有人拿在手里把玩。
陆骁拇指不断摩擦这玉佩,眼中盯着,笑意从眼梢溢出,不自觉的低吟,说出他许久没有当面叫过的,熟悉而又陌生的称呼。
“意娘”。
陆骁走后,隋意没有睡。
当真是他。她听到了传遍大街小巷的话。正德候世子,二十三岁圣上亲封的镇武将军,出任正三品右道都察使,前途无量。她摸了摸前襟,拿出一个荷包。
里面是碎成四瓣玉佩。她将此物摆好放在掌心,玉佩巴掌大小,是用上好的和田玉打造,翠绿剔透,通体温润,上面刻着“陆”字。
隋意用手摩擦着玉佩,似乎又像以前那样,光洁透亮。此物,她佩戴了十四年。
十四岁那年,玉碎,缘尽。
此物,她是时候该归还了。
次日,阳光正好,春日里罕见的天晴。
一早隋意就服下了侍女送来的汤药,身子比昨天好了太多。她起身走出房间,这院子不大,但很雅致,院中栽了两棵柳树,主屋旁有几株竹子。
院子两侧是东厢房和西厢房,隋意寻思着,也不知住的是谁。
微风轻轻吹过,带着春天的一丝暖意。一只黄鹂踏在柳芽上,叫声清脆悠扬,和她从前那只叫“莺莺”的鸟很像。所以伸了个懒腰,打个哈欠。心想着,生病了当真轻松。
倏地,她睁开眼。他身着黑色衣袍,身姿修长,眉峰如剑,立在东厢房门前,此刻正在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
合着东厢房住的是他。
显然他一出门就看到了隋意,他装作出来晒太阳的样子,漫不经心的道:“好巧。”
隋意:“……”住在一个院子里,岂能不巧。她躺了两日,又刚刚才彻底清余毒,没有甚心情说话。
“几年不见,意娘食了哑药不成?”
隋意:“……”熟悉的感觉回来了,陆骁这厮出口伤人的嘴和以前一样臭。这句话仿佛破冰般,倒是让隋意没有昨天刚重逢那般尴尬了。
“陆世子,男女有别的道理想必街边五岁孩童皆知。若是让他人看到你我共住一个院落,于我的名声有损。”隋意心口微微一疼,这话是她噎陆骁的不错,但名声……自五年前的那件事后,她早就不要在意什么名声了。
“院子上下都是我带来的人,谢举懂分寸,他并不会多言。”陆骁摆动着他那拇指上的玉扳指,多了点世子爷的尊贵和风流的意味。
得,合着是她多想了呗。
“用过早膳了吗?”
隋意听出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思索片刻,想着说句不饿早膳便不用了,只是她还未开口,一声“咕”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
她这肚子当真是不合时宜的不争气。
“一起用罢。”
陆骁如此说,隋意倒是也没有理由推脱了。用早膳而已,从前也不是没一起用过。隋意想此,跟着陆骁走进了东厢房,在圆桌旁坐下。
仿佛是特意坐在了离陆骁最远的位置。
侍女一贯而入,乳粥,糖脆饼,枣团,笋鲜……一盘盘精致的菜品摆在桌上,都是隋意最喜欢吃的早食。
她知道,这不会是谢举准备的,只能是他。
陆骁吃的快,是这几年在军营里养的习惯,敌军若来犯,哪有人会管你吃没吃完饭。军营的吃食,不是用来细嚼慢咽慢慢品的,充饥是最主要的,不若哪有力气成天成夜的打仗。
隋意看着他狼吞虎咽仿佛抢食似的样子,心想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