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雪只带孩子在乡下待了三天,一是乡下农活儿多,这段时间就得忙着扳玉米,二是赵春本就不太待见她和孩子,唯恐他们抢家里粮食,再待下去没多大意思,她收了点山货,去县城找李月蓉和王丽丽。
上次能“捉奸”成功,多亏了李月蓉和她丈夫张知净帮忙,办公室里提前放好的录音机,领导闻风凑上来瞧的热闹,都是和李月蓉提前知会好的。
她不敢回家属院去见李月蓉,怕节外生枝,只在文工团后门等着。
依着李月蓉的家境,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乔雪兜着乡里砍的新鲜毛笋尖,别家收上来的菌子和土鸡,也就这点心意,不知李月蓉能不能瞧得上。
李月蓉还怪不好意思,“你这大包小包的,别人看了,以为你是来送货的,哪儿兴这么客气?”
李月蓉也没想到,这事儿完结的这么顺利。赵诚从乡下回来后,就从单位宿舍搬了出去,据说和莫莉在外面租了套房子,第二天就去把结婚证领了,两人商量着婚礼的事儿。
莫家受这么大气,自然不能叫外人议论,这婚礼也没打算大办,家属院能请的不多,最多发个喜糖,但厂子里的领导干部肯定是要请的,只是赵诚没额外通知张知净,张知净还是从别人嘴里打听到这事儿的。
乔雪知道人家是可怜她才伸手帮的忙,“这份情意我时时记着的,月蓉姐,我也拿不出别的什么,您不嫌弃就行。”
“说哪儿的话啊?”
李月蓉佯装生气,“我也不留你了,叫人瞧见不好,以后有事来信儿,你叫我一声姐,难道还和我生分不成?”
她家里小子快读高中,平日住在她娘家,正缺这些山货滋补,乔雪有心她也瞧出来了,这毛笋里还沾着露水呢。
就此别过,乔雪又去了一趟供销社。
这些日子,赵诚和莫莉的事传得满城风雨,论功劳,王丽丽是头一件。
乔雪没别的东西送她,这两天缝了一个手提袋,王丽丽家庭条件不错,这些东西也不稀罕,但乔雪亲手做的不一样,手提袋上缝了百合花样,是别处没有的款式,王丽丽欢喜的不得了,拿着就不放手了。
听说乔雪以后不在县城待,王丽丽还挺唏嘘,知道这事儿不能强求,这县城屁大点个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乔雪带着孩子在这,和赵诚他们碰见也膈应。
“我在省城有个姑,你要是碰到难处,去找她帮忙,别不好意思,看我这侄女面上,她多少能伸下手的。”
王丽丽给她留了个联系方式,到底是人情社会,没人脉没帮衬,一个人在省城怎么拖家带口混下去?
乔雪没拒绝,东西收好没多留,买了几斤猪肉回乡,到了已经下午了,天麻麻黑,眼见着要下雨,她赶回去把猪肉炖在锅里,舅妈张红华早过来了。
明儿晚上,他们坐车去省城。
张红华收拾了一背篼东西,不多,趁着她做饭功夫在灶边烧火,“丫头,今天你舅和你大哥走动了一下,那个小任你记得不?他说省城有熟人,能打听到哪儿租房子,明儿咱们一到,先去把住处定下来,合适先添置着,别的慢慢来。”
俩家伙得上幼儿园,这事可以缓几天,但房子的事不能拖,总不能去了老住招待所,那几晚上住下来也承担不起。
乔雪应声,“是找任平生开的口?”
“可不,那小伙儿真实在,哪像他们说的混小子。”
张红华往炉膛里添柴,对任平生赞不绝口,“说好了明天一起坐车,他和班车司机熟,留了位置,咱们在公社等着就行,睡一觉就到了。”
这年头坐车去省城不像后世那样方便,乔雪记得千禧年来往省城坐的还是有床铺的长途车,那确实是睡一觉就到了。可这会只有坐着,搂着孩子将就一晚上,不然坐大半天车,到省城就得下午,再找房子恐怕也来不及。
乔雪心想又给人添麻烦,这人情越记越多,以后还不知道怎么还才好。
晚上回屋睡觉,乔雪瞅见木梯子前站着个黑影,冷不丁吓一跳,王桂芳拽着她压低声儿,往她手里塞东西,“明天我就不送你们了,到了安顿好给我们来个信儿,出门在外多长个心眼,实在不行,我给你小舅单位打电话。”
手帕包着的一叠,手一捏隔着布都知道是啥。
当年王家老人生病,小舅做事也挺绝的,连口棺材也舍不得给亲爹置办,是大舅找村里人先换的,因着这事儿王桂芳和这个弟弟断了来往,只是每年叫大哥去省城看望时,顺带给亲娘捎点东西。
乔雪压根没想这茬,王桂芳这辈子性子硬,从未找过这个小舅什么,现在叫她去找,等于是在打脸,乔雪哪里忍心,“知道的。”
她知道王桂芳塞的是钱,但不想要,王桂芳低声骂她,“闹起来好看?等会你嫂子起来听见,又不消停!”
她肩上披了衣服,想来借着出来上茅房在这等着,避免叫鬼精的孙子察觉告诉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