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
乔雪心里“咯噔”一下,“出啥事儿了?”
张红华抹着眼泪,把孩子哄出去玩,拉着乔雪去了小房间,门一关,一屁股坐在床边,终于憋不住,呜咽起来,“小雪,那人跑了,她是个骗子……”
听她这么说,乔雪反而心安了,要只是折了财,没受其他伤害也好。
她那天听的时候就估摸着是个骗子,机关幼儿园要真这么好进,那本地人关系和钱都多的去了,怎么人家不去周旋?
但这话她还不能说,不然就成了事后诸葛亮。对方给的诱惑太大,要她都指不定上当,张红华是好心好意,她要在中间说什么,倒像是个不知感恩的白眼狼,叫舅妈心里烙了印,指不定更愧疚自责,那她还算是个人?
张红华将大概情况给说了一遍,那女人和她约好了,大概一周后给结果,到时她就来找她,要到时没来,张红华就去烟草家属院找她,那儿人人都和她熟悉,一说名字就能打听出来。
张红华想着十块钱都交了,人家肯定能好好办事儿的,就安安心心等了一周,这一周倒是安安稳稳,什么事儿都没出。
一周一过,张红华有些坐不住了,去找了两回没见着人,她不是个傻的,空了就去天天蹲着,还去之前菜市场守着,这好不容易今儿下午叫她守着一次,那女人跟着几个男男女女一起,张红华还挺高兴,心想这事儿终于有着落了,就笑着去打招呼,谁知那女人一脸懵,问她什么意思。
张红华也懵,心想指不定是这人时间太久,把她给忘了,于是她就提了一嘴,谁知道那女人翻脸不认人,说她想讹钱,张红华又气又急,想反驳,对方嘴巴会说,跟个机关枪似的突突突,又人多势众,对她进行围攻。
张红华虽然长在乡下,但读过些书,结婚了丈夫又是个知青,两口子都属于慢条斯理讲道理的那种。被这么多人集中攻击,她差点气背过去。
那几人一口咬定她是乡下来的骗子,还要把她扭送到公安局,周围看戏的路人也就仗义执言了,还想着帮忙把张红华给绑了,还是张红华哭太惨差点晕过去才被放过。
那伙人也怕惹出人命,那女人最后还假模假样地劝路人,“哎呀乡下来的不容易,就放过她这一回,以后大家可要注意点了,走哪儿不能叫这种人给占了便宜啊。”
张红华这辈子哪儿受过这样大的委屈?
机关幼儿园的名额没要回来也就罢了,受了这些屈辱也就罢了,关键是那十块钱,他们乡下挣钱不容易,面朝黄土底朝天,地里出多少粮食才能挣这十块钱?
要知道,他们卖一斤米才七分,还得一背篼一背篼的从乡下背到公社!
她急得跳,回来的路上都想跳河里一了百了算了,但一想要真死在城里,那不是得给外甥女添麻烦?人家拖儿带女到省城容易吗?
想着想着,她就一路走了回来。
乔雪眼睛红红的,她知道舅妈是为了她,自己都舍不得吃喝,却舍得拿十块钱给俩孩子,换一个一天一杯牛奶的幼儿园。
上辈子最难的时候,舅妈也是这样润物细无声,天天守着她,生怕她想不开。那个时候她得病,对于周围的感知都迟钝,情绪已经接近麻木。
可现在,她心在痛。
她一直觉得上天残忍,所以让她经历这么多磨难。可现在一想,上天慈悲,她有好多好多的爱人。
“舅妈,这事儿你别难受,这十块钱,我保证想办法给要回来。机关幼儿园咱们不去了,我想过了,现在这幼儿园也挺好的,国家给办的,已经是省城最好的了,咱们以后可以给孩子订牛奶,他们每天都喝,长得高高壮壮,又白又胖。”
乡下和镇上之前都没时兴什么喝牛奶,最多就是麦乳精。这两年开始时兴喝牛奶,城里人都以能喝上牛奶为荣。
“他们是本地人,人又多,不讲理的,一口咬定了我没给过钱,当时我没找她要字据,就是看她面善不像是骗人的,谁知道会这样?”
张红华本已止住了泪,这会儿又哭起来,乔雪给她擦干净,“好了舅妈,你信我,他们再厉害,能有公安局和国家厉害?现在扫黑除恶这么严重,他们这明显就是在骗钱。这事儿真不难,稍微使点功夫就能成了。”
乔雪顿了顿,“舅妈,这天下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再说了,我还能去和高梅姐商量商量,她是个主意正的,人脉又广,咱们市场那主任可凶,手底下一堆弟兄,给人钱帮忙,人有什么不乐意的?”
张红华闻言,渐渐没了声。
乔雪又道,“饭菜做好了,你眼肿成这样,我给你端进来,你慢慢吃,别怄气,这气我给你出了。再说,这事儿本就是咱们家的事,你不憋着就是对的。我倒是要去看看,这是个什么熊精,敢这样欺负我舅妈,不行我就把几个哥哥叫过来,一起把她家抄了,咱们光脚不怕穿鞋的,可不怕他们。”
张红华赶紧拉着她,“还是别,要讲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