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无奈的欠揍样子,眼角还闪着些锋芒,“教导主任不放人,让我给咱学校争个光,就是个炫技。”
“还炫技呢,别因为下雨吓得屁滚尿流就不错了。”彭愿擦擦嘴边的油渍,“要我说能出国算他运气好,你看天气预报了没,那几天全是暴雨。他要真高考,估计考得还不如我。”
南蔷明显注意力在别处,声音柔了些,像在自言自语,“考完就走啊,这么快。”
江槐序点头:“嗯。”
说完后他还没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心说,总不是要挽留吧。
然后他就听到南蔷语气恬淡,没事人一般,“没事,我会替你多吃点烤鸭烤串小龙虾大排档的,国外吃不到。”
江槐序盯着她愣了半晌,最终还是释然般扯着嘴角笑开:“行,谢谢啊。”
“不客气。”南蔷也弯起眉梢,眸色亮亮的。
……
坐在一旁的苏贝贝和彭愿边观察边小声咬耳朵。
“说实话,他们越笑,越装得像没事人,我看着越难受。”
“唉别说了,我想哭,天意弄人啊。”
……
-
日子就像被按了加速键。
时间在紧张和迷茫中飞速前进,旋转成夏日最后的黑胶唱片,留在记忆里的只剩下一些晦明晦暗的片段。
唯一不同的是高考前的那天傍晚。
南蔷还记得,那天晚上烟粉色的夕阳像是灼灼燃烧的火焰,染红了天际。
她小跑着下楼,一眼看到了他。
和初见他那天一样,江槐序站在光下,穿着件宽松的黑色T恤,眼神清亮锐利,唇角勾着笑。
他只是松松垮垮站着,金灿灿的霞光却毫不吝惜地落满他肩头。
南蔷脚步顿在原地,手机页面亮起,停留在自己刚刚发的那条朋友圈。
半小时前,她随手发了一条朋友圈,大意是说自己摔了一跤,手机壳摔得稀巴烂,但还好,手机没碎,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场景太熟悉,像是镜头切割成碎片,反反复复又照出了最初的光影。
和第一次见他一样的倒霉桥段,书包被偷,手机摔碎,那时候她还怀疑是上天在提醒她,有些事是祸不是福。
如今想来,大概只是为了遇见他,提前透支了所有的坏运气罢了。
夕光里,江槐序迈着坚定的步子走近她,站定在她面前,低头问:“没摔坏吧?”
南蔷愣了几秒,摆摆手说:“没事没事,屏幕一点没碎。”
没想到她是这个回答,江槐序也愣了,“我是问你的人。”
他叹息一声:“人没摔坏吧?”
南蔷尴尬地笑笑:“哦,没事没事。”
江槐序站在原地沉默了会儿,从兜里掏出了个透明手机壳,递到南蔷面前,“我看到你朋友圈了,刚刚我正好路过店里就买了一个给你。没有特别好看的,但这个保证结实,这次应该不会碎了。”
他轻咳了一声,懒洋洋地偏头:“我怕你不喜欢,在里面放了我写的字,就当个护身符凑合用吧。”
南蔷低头看,手机壳里贴了张纸条。
仿古的蜡染宣纸上,是他飘逸的行书字迹,写着李白的诗。
——「希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鱼。」
他说:“把我的运气,全都给你。”
“谢谢。”南蔷低着头,声音忍不住有些哽咽。
“至于这么感动吗。”江槐序笑得恣意。
过了半晌,他喉结上下滑了滑,忽然认真了些,像在做最后的告别。
“加油。祝你前途似锦。”他说。
南蔷还没反应过来,愣愣抬眼,沉默了半天才终于懂了他的意思,故作不在乎地笑开,“怎么突然这么冠冕堂皇?”
他嘴角还勾着笑,摇摇头认认真真地回复,“不是,这是最美好的祝福。”
“嗯。”南蔷笑意清浅。
她点点头,无比郑重,“好,那我也祝你,前途似锦,一生顺遂,永远明亮,永远骄傲。”
在那个遥远的未来,祝你依旧一路闪光追随,无限爱意簇拥。
在每一个下着暴雨的日子,会有人代替我紧紧拥你入怀,在你耳畔反反复复,不知疲倦,一遍又一遍地说爱你。
-
总有人说高考不能决定一生。
但谁又能否认,高考是人生的决定平台。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有人胜,有人败,有人见星辰,有人见尘埃。
或振奋,或焦虑,或激动,或恐惧。
但不变的是,每个人都在十八岁的那年,怀揣着对未来的忐忑和憧憬,勇敢地踏进那场大雨,守候一场不确定的彩虹。
只可惜,自那日天晴之后,雨便再没停过。
高考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