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繁花走进洗手间里洗手,顺便对镜检查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
她习惯扎低马尾,偶尔会有头发松动大幅度飘动的情况,收银员刚才那一下给她削了半个公主切发型,不长不短的叫人心烦。
岑繁花没有披头散发进后厨的习惯,手边又没有发卡,她扎了半天,总算把耳鬓边的短发编进长发里,勉强搞了一个高马尾。
“这都什么事啊……”岑繁花站直身子,擦干洗手台上的水渍,转身带上门转进后厨。
后厨这时已经被收拾得干净许多了,机器人拿了个厨用吸尘器正在吸角落里的面粉,岑繁花走近边台,检查肉的化冻情况——她不习惯用微波加热化冻,放慢做饭时间更能让她进行思考。
全息镜电量全满,电池符号颜色变成深绿色,鬼脸完成了它了使命。
异常的是镰刀钥匙,岑繁花把它捡起来的时候总觉得镰刀在微微地震动——事实上岑繁花也非常惊讶,融化的鬼脸就像被镰刀钥匙吃掉了一样,黑色污水被吸收殆尽,鬼脸倒下的地方很快上只留下了一枚小小的镰刀。
收银员把雨伞搁到门口的伞架上,见状还感慨了一句:“看来今晚会安全很多。”
岑繁花倒掉化冻水,解开装肉的袋子。洗菜池前有一个可以看到前台的小窗口,她扫一眼大堂,此刻还没有客人进来。
老板不在后厨,偌大厨房只有岑繁花一个人,她背对着操作台,总有背后被凝视的感觉。
岑繁花猛地转身。
那截被老板搓圆的面团又把自己滚成了长条蛇形,此刻如蛇般直立起半个身子,摆出盯梢的动作窥视着岑繁花。猝不及防被转身看到,面团便软趴趴地倒向一旁,做出一副掩耳盗铃状态。
岑繁花掏出镰刀钥匙,半威胁性地把钥匙往面团上一戳,她勾勾唇角,眼睛里没有情绪:“你是不是以为我怕你?”
面团被钥匙柄戳出个洞,一动不敢动,镰刀钥匙跃跃欲试,岑繁花和面团都感觉到了钥匙的情绪。
——饥饿。
面团明显是恐惧了,它抖抖索索团回球状,摊平自己表示服软。
岑繁花拿回钥匙,摊开手心定定地看着它。
全息镜好像死了一样不做出任何显示,把钥匙当做景观物。
全息镜不算全知全能,也它的素材库并不包括怪谈中的任何东西。
不太对劲。岑繁花想。
她不得不重新思考起怪谈与四十九街的关系。
之前总以为怪谈是四十九街全权所有,但是也有东西是四十九街之外的。有没有可能怪谈不仅不属于四十九街,它甚至与四十九街是对立的、相互制约的关系?
[世界之外的污染]是什么?镰刀钥匙锋利、不像是完全的死物,它究竟算是一把钥匙还是只是镰刀的一个奇怪造型?人面鱆到底是为什么给她一把这样的镰刀?还有第一轮过关是的那个问题,“你得到答案了吗?”,什么答案?以前有人问过她什么需要寻找答案的问题吗?
岑繁花不是傻子,她最开始只当废都是一个新的世界,她是一个大二在读的普通女生。但事实并非这么简单,她一定和四十九街有什么渊源,虽然看上去年纪不大,但岑繁花冥冥中总有种感觉,作为普通学生的大学生活应该离自己已经很遥远了,那是很久以前的经历了。
她能下意识轻松卸下别人的胳膊,天然有自信杀掉起码中E威胁的鬼怪,凭借肌肉记忆可以迅速做出行动躲避危险,可她的记忆里,自己从没接受过这样的训练。
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她忘却了,不管是偶然忘却还是被人故意抹去记忆,总有细枝末节的地方漏出边角,告诉她一定发生过什么让她从普通学生变成现在这副记忆漏风模样的事情。
岑繁花喜欢刨根问底,无论是进入怪谈,还是废都的生活,都不太完全出于她自己的主意,她一直在被推着走。被废都医院推着走、被四十九街办事处推着走,好像这是已经计划好的轨迹,需要她一步一步地走下来。
四十九街办事处几乎不掩盖自己的目的,就是要她进入怪谈得到神之权柄,不管多少;废都医院好像只是想给她一份工作,不显山不漏水的,但他们知道怪谈的存在,还对其有一定的了解。名头是医院,但会做很多医院不涉及的工作,有资源、有科技,甚至还能在“招揽”岑繁花的时候拿出一段原世界的监控。
镰刀又被收了起来。她展开肉板,抽出菜刀,把手下的猪肉切片。岑繁花心下微动,怎么拿到监控的,这是不是说明了两个世界可以联通,她能够回家?
心情微微热切了起来,岑繁花想到“家”这个字,很多模糊的记忆都动了起来。
她是有家的,父母俱在,对她很好。
只是很多东西都被遗忘了,只有在她刻意思考的时候,才能想到一些模糊的缩影。
幸好思考是她的本能,岑繁花无法想象自己没有了思考能力,她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