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凶宅都有人来看,果然是不知真相的人。
“赵夫人,您可来了,可惜天公不作美啊,今日下了雨,不知路上有没有耽搁。”
牙人郑荣终于等到了来看宅子的一行人,赶忙迎了上去,局促地搓着手,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意
美艳轻盈的妇人一手一个拽着一脸不情愿的俊秀男子们步履款款地过来。
她的耳饰随着行走的动作间互相碰撞,发出叮铃当啷的声响。
见他们磨磨蹭蹭地不肯走过来,妇人纤眉一拧,口吻不满地指责:“你们看看你们兄弟俩什么样子,出个门都扭扭捏捏的,来叫声郑叔叔。”
“……郑叔叔。”
稍大点的男子不情不愿地开了口。
而年纪稍小的少年瞥了牙人一眼,哼了一声,依旧桀骜不驯地站在妇人旁边。
“赵夫人,这就是您的两个孩子?您保养得实在是太好了,不明白的旁人见了还以为你们是对兄妹呢。”
牙人一下子看出了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妇人才是一行人中有话语权的,所以并不在意她孩子们的不顾礼数。
他这番话语也不全是假话,这位赵夫人看着实在是太年轻了些。
赵明月闻言,立刻掏出了一块洁净的手帕掩在自己双眸前,眼眸中逐渐多了些水汽。
她期期艾艾地啜泣着:“您这可就勾起我的伤心事了,这两个孩子也不是我亲生的。
我呀,其实是夫君的续弦。奈何嫁与夫君没多久,夫君便生了重病撒手人寰了,留下我与两个孩子。”
牙人见状真以为说到了赵夫人的伤心事,再看看她旁边的两个孩子。
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淡模样,也不知道安慰安慰自己母亲,真是伤透母亲的心。
可还没等牙人组织好语言安慰,那赵妇人便擦拭了一下并不存在的眼泪,收回帕子浅笑着。
“不过好在他死是死了,还留下了不少遗产,咱们母子才能继续支撑下去。”
牙人郑荣目瞪口呆地看了一场赵明月的精彩表演,观她身边那位长子,他还面无表情配合地嚎了两嗓子。
牙人现在严重怀疑是这妇人是终于期盼到丈夫去世,继承遗产走向人生巅峰了。
“还不带我们进去?”年纪稍小的少年终于出了声,他冷声催促道,语气愈发不耐烦。
牙人也不知怎么了,他一与那少年纯黑的眸子对视就不自觉遵从他的命令:“好嘞,这就领您去参观。”
吴家府邸虽是经过了大火,一些基本的建筑都还在。
再加上工匠们紧赶慢赶地修缮了许多房间,不知情的人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出经历了如此灾难。
吴家府邸足有四进大小,采光不错,几个院落也十分宽敞,看卷宗里写了原本家主与妻子住的正房前还有棵高大的榕树。
可火灾过后,榕树烧毁十分严重,过不了多久便枯死了。
如今正房前种了棵柳树,伶仃地长着点叶片,一看便是新种不久的。
在原先长女的房子前还有一处池塘,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旁边的植物都已除去。
池塘里的水都抽空了,留下了一片已经干涸的淤泥。
“您来看,这可是四进宅邸,南北通透,采光极好,位置也不错,这里邻近的酒楼,制衣店,摊贩都不少。
不远处还有学堂,离京城也不过一个时辰的马车行程。看您两个孩子都气宇非凡,高中想必也是不远的事了。”
“哈哈哈您这夸的,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又要气傲了。”
赵明月眼眸笑得眯成了一弯新月,她拍拍人设是叛逆少年的燕殊,该你上场了。
“咱们若是要了便赶紧签了地契,只需八百贯。要不是房主急着卖,这样的价钱是断不可能出手的。”
燕殊略带嗔怪地看了眼女子,他闲庭信步地走到房子边。
那支撑房子的柱子刷了新漆,美中不足的是地上积了些纸钱烧过的灰。
之前烧毁的痕迹虽是大致做了清理,但毕竟要卖出去,这房子死了这么多人做场法事超度也是情有可原的。
燕殊捻起地上的灰,目的明确地走向牙人,他摊开手展示灰烬。
燕殊收起自进入府邸后就挂在嘴边的笑意,眼眸一下子阴沉下来。
“郑叔叔,这里之前是在这里祭拜谁啊?
听说这宅子怎么着也有几十年的历史了……
怎么?为了迎接咱们一家还上上下下重新修缮了一番吗?”
燕殊口吻带着咄咄逼人的质问,轻易将心存侥幸的牙人问得冷汗直流。
就在这时,他旁边的兄长也慢吞吞地开口了:“我们还没进房子就闻到了烧焦的味道,越到宅邸深处越浓。”
“你们这俩孩子,别这么逼郑叔叔,”赵明月教养颇为良好地朝牙人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