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张秀气的脸,她在温柔地微笑,说:“我是朱尔德孜,我是贪婪之人。”
朱妤仔细回忆了一下,没能想起这个名字的相关事迹,她怀着遗憾地认真看了看那张脸,继续往前走。
接下来她路过了更多虚影,每一个女孩都有不同的面貌、不同的神态,朝她介绍自己的身份与名字。
“我是托娅。”一个女孩说,“我是心怀傲慢之人。你快接近起点了。”
朱妤惊诧地看了她一眼,但托娅只是静静地微笑,与其它影子没有区别,好像没有说出那句多余的、明显含有自我意志的话。
但为什么是起点,不是终点?
她晃了晃脑袋,把杂乱的念头甩出去,越过这个女孩前进。
影子越来越少,黯淡无光的河水似乎变得更加漆黑,从一双洁白的脚边静谧地流淌过去,那像是个纯白色的影子,被黑色的河夺走的光芒都汇聚在她身上。
朱妤在看见她的那刻停下来,她意识到自己走到尽头了,这个女孩适时地扭过头来。
她的双眼却是漆黑的,幽暗的瞳孔中没有聚焦,似乎什么都看不见。
“我是德德玛。”她轻声说,“亦是一切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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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言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到一阵寒冷,冷得像大冬天被人丢到雪地里再泼了一桶冰冷刺骨的井水。
他哆嗦着睁开眼睛,一面怀疑自己为什么还没冻死,一面又质疑自己为什么被扔在雪地里。
七八张模糊的脸挤在他面前,透过这些热切的围观者们半透明的脑袋,他能清楚地看见他们身后的建筑物。
胡言在考虑要不要重新昏迷一次,以此回归正确的世界,但他很快想起来睡过去前在做什么,并看见了不远处的身影。
“钟离兄。”往生堂主精神一振,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挥散了那些用渴望的眼神盯着他的鬼魂,几步走到钟离身边,“你平安无事——朱妤姑娘在哪儿?”
钟离没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善于察言观色的胡堂主意识到他有些不高兴,于是转而去看周围,“这里——莫非是传说中的幽都?难道他们把朱妤姑娘藏起来了?”
这句诽谤招致了鬼魂们的不满,开始乱哄哄地对他发出谴责,诸如“卑鄙的外乡人”“胡说八道的冒失鬼”“我就算活了也不会伤害乌兰塔娜”之类的声音。
止住这些吵闹的是远处走来的少女,她一出现钟离就动了起来,他迅速走到了她面前,用最大限度不失礼的方式将她检查了一遍。
朱妤挪开了两步,没有看他,看到了胡言,高兴地对他招招手,“胡堂主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们之间的氛围有些怪异,胡言意识到自己昏迷得有点太久,在这期间发生了点什么。
他先是谢过了这番关心,也不急着问清现状,只是十分机灵又圆滑地说:“我是不是应该再昏迷一会儿,或者从这里消失片刻更好?”
朱妤想了想,从那堆刚刚围着他的鬼魂里点了一个名,“阿日善,麻烦你照顾一下胡堂主。”
一个看起来像老爷爷的鬼魂飘出来,在其它鬼魂嫉妒的目光里,得意地飘到他面前来,“好吧,乌兰塔娜信任我,我当然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你要在街上逛逛吗?”
那群鬼魂跟着退开了,留了一个完全空旷的地方给他们。
摩拉克斯先打破沉默,“事情解决了?”
“嗯?嗯,他们比较愿意听我的,虽然我劝他们转世解脱,没有人愿意,但他们答应不会再出去了。”
她回头指了指远处出现的那支黑漆漆的队伍,与城里的鬼魂不同,每个走来的士兵都披着深黑色的盔甲,有半凝实的躯体,和活人一样脚踏实地走来。为首的将领站在街道外,手持一把漆黑的巨剑,沉默地朝这边望着。
“那是赞塔。”
摩拉克斯遥遥眺望那个阴将,他的模样和过去没有分别,缄默的样子如同魔神的影子。
“我见过那孩子,在他活着的时候。”
“是嘛……”朱妤像是这时才想起面前是一个活了很久的魔神,“我还见到了一点别的东西,比如德德玛留下的记忆。”
摩拉克斯回过头看她,等她的下文。
“你照顾过她很久吧?在你心里,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很听话。”摩拉克斯几乎是毫不费力地回忆起当初的那个女孩,“也相当懂事,很少让我为她费心,同时很聪明,在移霄学会思考之前,她是唯一可以理解我在做什么的孩子。因为失明很多地方对她都是危险的,所以她喜欢安静地坐在一个开阔的地方听风声。”
“嗯、嗯,我觉得你可能对她有一点……”她吞吞吐吐地说,“或许是很大一点的……误解。”
摩拉克斯也不生气,他抱着双臂耐心地听下去,“愿闻其详。”
“她其实没那么听话。”朱妤委婉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