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万历五年,十月初五戊子,一颗明亮的慧星拖着数丈长的尾光出现在了京城的西南。
“哈哈,没想到上辈子没亲眼见过的慧星居然在这辈子见到了,简直太壮观了!”看着夜空中那拖曳着数丈长白光划过的慧星,王冰不禁一脸激动的大笑道。
然而,他却是忘记了,这不是在几百年之后的那个世界。这一在后世看起来最多不过是比较难得一见天文事件,在这个相隔几百年的时代,却是代表着上天的警告,代表着灾难!
所以,当王冰还在为这难得一见的天文景象激动不已之时,那些反对夺情事件,反对新政施行的人却是如获得至宝。纷纷暗中行动起来,准备利用这‘上天示警’的机会,把星变事件与张居正的夺情甚至新政搅在一起!
“大伴,替朕下诏百官修省吧!”
看着钦天监报上来的‘上天警示’,小胖子只能一脸无奈的下诏修省,也就是从皇帝到百官都要反省自查。
没办法,既然是上天示警,那身为‘天子’的皇帝自然也是有错误的,也得反省自察。
‘糟糕,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直到这时,王冰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些天文异象在古代的意义来。由于古人受所谓的‘天人感应’影响太深,只要出现什么天灾异象,统统都能跟上天示警或是惩罚联系起来。
“陛下,虽然上次那些反对张先生夺情的人被压了下来,但是恐怕这一次……”想到天灾异象在古代的意义,王冰却是继而又联想到似乎历史上张居正的夺情事件也是被什么事情给搅和大的,估计就是这件慧星事件。
“老三,你是说他们要借这次彗星来反对张先生夺情?”听王冰这么一说,小胖子也是不由得面色一凛。
“以这些人的尿性,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我看十有八九他们会借此机会攻击张大人。”想到这些人即将利用这次的‘星变’来说事,王冰不由得恨恨的开口说道。
只不过王冰还是太小看了这些人,或者说小看了这些人的胆子。他们不但借着这次慧星事件攻击张居正不孝,甚至连新政改革也都被他们说成了是上天的警示,要求皇帝撤销新政。最后,甚至连小胖子这个皇帝也都没能幸免,遭受了这些官员的‘人身攻击’!
……
“老三,你说得没错,这些家伙果真来了!”晃了晃手中的一份奏疏,小膀子不无嘲讽的开口说道。
“为了反对张先生夺情,这些家伙可是极尽颠倒黑白之能事!明明是朕抢先下旨夺情的,到了这些人的口中居然就成了内阁首倡的了!”
看着手中那份署名翰林编修吴中行的奏疏,小胖子不禁一脸愤然的开口说道。
“元辅夙夜在公,勤劳最久。谓父子相别十九年矣,则子之由壮至强,由强至艾……皇上之特眷元辅者,不以其贤乎!域中之共仰元辅者,又不以其贤乎……乃内阁二辅臣首题之疏方以讣闻,遂以例请,亦谬矣……”
“啧啧,这封奏疏措词其实还算平和的,若臣没猜错的话,后面的奏疏说不定还会越来越激烈呢!”通过自己的那个鸡肋‘金手指’弄明白这封奏疏的意思后,王冰也只能一脸无奈的苦笑不已。
没办法,这些明朝的官员实在太‘轴’了,为了一搏一个清名,连骗梃杖的都大有人在,就更别说这种为了伸张‘大义’的事了。
果然,不出王冰所料,在小胖子收到吴中行这封反对夺情奏疏的第二天,翰林检讨赵用贤紧接着又上了第二封反对张居正夺情的奏疏,《星变陈言以维人纪以定国是疏》!
“……如先朝杨溥、李贤故事,听其暂还守制,刻期赴阙。庶父子音容乖暌阴绝于十有九年者,得区区稍伸其痛于临穴凭棺一恸也……陛下所以不允辅臣之请者,岂非谓朝廷政令赖以参决四海人心,赖以观法者乎……”
与吴中行那道措词语气还算平和奏疏不同,这道星变奏疏中却是字里第行间处处充斥着讥讽的意味。甚至直言谴责讽刺张居正‘能以君臣之义为效忠于数年,不能以父子之情少尽于一日’。
这也就算了,到了十月二十日,刑部员外郎艾穆、主事沈思孝又联名上了一道《容辅臣守制以植纲常疏》。
“居正今以例留,而厚颜就列,如异时国家有大庆贺、大祭祀,为元辅大臣者,若欲辟之,则于君父大义不可;欲出,则于父子至情又不安。臣不知斯时陛下又何以处居正,居正何以自处……陛下之留居正也,动曰为社稷故。夫社稷所重莫如纲常,而元辅大臣者,纲常之表也,纲常不顾,何社稷能安……”
这道奏疏比起之前赵用贤上的奏疏措辞却是更为严厉,疏中甚至直呼张居正名讳,讽刺张居正厚颜无耻、贪恋权位与枉顾纲常,可谓是言语恶毒至极。
“叔大,这封奏疏不能瞒着陛下,否则他们还会变本加厉,若长此以往,万历新政还如何推行?”看着紧捏着奏疏且额上青筋直跳的张居正,冯保不得不拿新政的事‘要挟’起张居正来。
原来,对于这封言语恶毒的奏疏,张居正竟是打算暂时压下来,先瞒着小皇帝一段时间的。毕竟他这个学生已经为他做得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