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念安堂坐了片刻,太夫人道:“罢了,你们姐妹二人也许久未见,去说说话罢。”
“多谢母亲体恤。”崔芙起身行礼道。
谢蕴也起身随了一礼。
出了念安堂,崔芙带着谢蕴在院子里闲逛,“今儿日头好,园子里的花都好看许多。”
谢蕴笑道:“姐姐怕不是因着我陪着你吧。”
“就你会说。”崔芙嗔她一句,又问:“你与那戚二爷可还好?”
谢蕴摘了一枝海棠,握在手里把玩,随意道:“如何算好?”
崔芙愣了下,而后道:“你与他不喜?”
“是也不是。”谢蕴答了句。
戚钰得了一副好皮囊,上世,她自是也欢喜过,但后来种种,消磨不少。
可她心中也清楚,叔父与阿执尸骨无存,与他干系不大,她只怨怪自个儿。
如今说起戚钰,她只想离得远些,等得戚钰提纳妾之事,便自请和离。
谢蕴倒是也想过早些分开,但这桩亲事乃是御赐,贸贸然和离,只会让祖父与叔父叔母为难。
“我倒是想做些旁的。”谢蕴又道。
“什么?”崔芙问。
“还未想好,只是觉着,人活一世,千般活法,未尝须得在这后宅虚度光阴。”
崔芙抿着唇角笑道:“听出了些,这是与戚二爷不睦了。”
“……”谢蕴咕哝道:“与他何干。”
两人逛了两刻钟,回了沁梅园,谢蕴扫了眼那梅林,道:“冬日里该有一番盛景。”
“红梅覆雪,围炉煮茶,自是美事”,崔芙一张粉面上露出些羞涩,又道:“届时我与你下帖,我们一共赏景儿。”
谢蕴:“那自然好。”
穿过两道门,又行过一道拱花门,院中景色进入眼帘。
布局错落,墙边植了一排翠竹,清幽雅致。
再往里,躺椅上有一位身着月白长袍的男子,削瘦而苍白,却也难掩俊逸。
“这是我夫君,程怀。”崔芙上前道,又将谢蕴介绍一句,“我故交谢家妹妹,谢蕴。”
“见过侯爷。”谢蕴微微颔首道。
“谢妹妹妆安,我身子不好,便不起身招呼你了。”程怀回之以礼道。
“侯爷客气。”
回廊下的石桌,丫鬟备了点心茶水后退下。
崔芙与听雪招招手,“来,将这些拿去与问月吃吧。”
听雪笑得灿盈盈,“多谢三姑娘。”
她伸手接过,拉着问月和年仅十二的青鱼到一旁吃。
日头升了些,太阳晒在身上,晃眼的很。
谢蕴往旁边挪了一挪,便听得她问。
“你与戚二爷如何事?”
谢蕴顿了下,摇摇头,“我要如何瞧得上那般纨绔子弟?”
不欲多言,她问起了另一人:“程二爷可是常过来?”
崔芙脸上神色一怔,眸底闪过些什么,刚想开口,却是听得一道爽朗高扬声。
“嫂嫂可是寻我?”
说话间,那人已然阔步进了院子,青古锦袍一角被风吹起。
程敬。
谢蕴瞳孔骤然一缩,捏着茶盏的手紧了紧。
狼子野心!
崔芙起身,“郎君在书房,二爷去吧。”
程敬漫不经心的扫了眼她绞紧帕子的手,挨着她身侧的石凳坐下,笑道:“我是来寻嫂嫂的。”
崔芙呼吸一滞,指甲险些抠进肉里。
瞧她脸色白了两分,程敬脸上笑意淡了淡,视线落在一旁的人身上,“听下人说,嫂嫂院里来了贵客,我这才来讨杯茶喝,这位娘子是?”
“戚国公府的二娘子。”崔芙淡声道,唤了丫鬟来,“给二爷看茶。”
“你便是戚钰的娘子?当是生了一副好颜色。”程敬笑了两声,又道:“我乃侯府庶郎君,行二,与戚钰且算得相熟,我长他两岁,唤我一声兄长,也不算占你便宜。”
谢蕴捏着茶盏,唇角勾起一抹笑,徐徐道:“程二爷说笑了,是否占便宜,当由我来说,不是吗?”
“倒是不想二娘子计较这许多。”程敬脸上的笑凉了些,半分没瞧出戚钰说的守礼乖觉。
“让程二爷失望了,世人大多道貌岸然,焉知这张皮之下是狼心还是狗肺,二爷说是与不是?”谢蕴问着,将盏中茶水倒在了一旁地上。
程敬定定瞧她半晌,还施彼身的回敬一杯,“狼心也好,狗肺也罢,人立于世,总求个问心无愧才好。”
谢蕴自顾自斟了杯热茶,抬眼回视他的目光,唇瓣轻启:“当真无愧吗?”
程敬垂在腿上的左手握紧,瞧着她没说话。
谢蕴却是收回了视线,淡声道:“若是有愧,残存良知,但若无愧,畜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