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估计是没怎么动过手做这样的活,菜汤有些烧糊了,这顿饭没有盐也没什么主食,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众人都只在低头默默往嘴里塞东西,一顿饭食不知味。
“哐!”里屋忽然传来一阵东西被打翻的声音,曲青檀和嫂嫂对视一眼,放下碗就往里屋冲。
“怎么了!怎么了!”曲青檀第一个跑到床前,地上是被打翻的药碗和一滩吐出来混着血的秽物。婆婆徐氏流着泪牙关紧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颤抖着手给怀里的人擦了擦嘴角还在不断涌出的污血。
“怎么突然这样了!”嫂嫂慢一步进来,被房间里的狼藉吓了一大跳:“昨儿医生来过,说公公染的热瘴,最忌见风,我明明已经把窗户关掉了,不知这会怎么会是打开的!”
曲青檀第一反应是有人暗害,毕竟公公师江越官至太傅,曾经也是天子近臣,最靠近权利中心的人,若不是被没有提防过的六皇子加自己原身这个未来儿媳妇的妹妹背刺,阴沟里翻了船,应当也不会溃败的这么惨烈。
“我去请医生!”来不及多想,曲青檀准备直接去请医生过来看看。
“不...必......”竟是床上的瘦成薄薄一片的师江越勉力抬起手阻止了她,“我...我自知时日无多,不要再......”坐在床边的婆婆抓住他抬起的手,已是泪如雨下。
“从前你为我们争尊荣时,又可曾觉得我们是负累?”
“我有负圣恩......更连累你们......”师江越无力的叹了很长一口气,疲倦的阖上眼睛“我死了,那些人就不会再盯着你们,你们还能过的好一点......”依然是去意已决。
“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曲青檀看着这一室的凄风苦雨,“也许您常在高位不知道,在普通人的生活里,一个家里只剩下女人和孩子要活下去是很难的,谁都可以来欺负,从前完全入不了你们眼的地痞无赖超乎你想象的多。或许您觉得自己是不为了拖累她们,但其实,事情已经到这步田地不会比现在更坏了,至少现在我们还都好好的在这儿。”
眼看他还是闭上眼睛不为所动,这时候的清流文臣大多都是头倔驴,决定好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若是再这样犟下去,让他一直陷在悲观绝望的情绪里,只怕病还没要了命,心性反而摧折的更快。
曲青檀咬咬牙,只能下点猛料了。
“我爹前些年进京做生意,回来时曾跟我说过一件奇事,京城里读书人都追捧谢公十色笺,一笺十金难求,极难仿造。我爹也花大价钱求买过,原以为只是在京城贵人间使用,可在我被西南山匪虏去时,却看到虏我的西南山匪传信所用正是京城的十色笺。”
曲青檀说到这悄悄抬头看了眼床上人的表情,定定神继续:“当然,你也可以说土匪头头也有附庸风雅的权利,可我也确实在他开庆功宴酒醉意酣时听到他向左右拿着那封信吹嘘说师境疏死了,师家也倒了,他这辈子就可以靠这件事吃一世的老本了。”
“真有此事?”最先沉不住气的是嫂嫂,“父亲,夫君与二弟当时是被参与西南反贼有勾结,意图动摇国本,才含冤被杀,我们虽相信他们不是那样的人,可当时雷霆之下,所谓铁证如山,焉知不是有人蓄意暗害呢!”
师江越仍是不发一言,半晌,“你们先出去,我单独同她谈一谈。”
众人还沉浸在震惊与愤怒中,僵持了半晌还是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下曲青檀和师江越。
师江越突然咳嗽起来,她忍不住上前想给他拍拍背,上一秒还在咳的昏天黑地的人却猛地用他细瘦如柴的手指一下抓紧她的手腕:
“我们从未对你说过我儿子的名字,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