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当地习俗,一七减一天,五七就是三十天,逝者去世三十天时,女儿要准备供奉饭菜、准备纸钱,慰藉亡灵,然后亲友们聚在一起吃饭,缅怀逝者。陆扬荇五七时,也就是离世三十天,要由张忖兮准备饭菜、准备纸钱以祭奠亡灵。
前一天,张忖兮问张冶志:“要不要通知大伯,明天我妈妈五七。”
“那跟他们说一声吧。他们来不来随他们。”张冶志心不在焉。
“大伯母,明天我妈妈五七。如果来的话,中午十一点前吧。”张忖兮也只是机械地传达。
“哦,知道了。我们明天有事,恐怕去不了。”大伯母谢晞德冷淡地回应道。
“嗯,我就是告知一声。”张忖兮对此并不意外。
谢晞德向来对张冶情家的亲戚颇有微词。即使除夕夜、过年拜年,也时常以有事推脱不去。
当年爷爷去世后,张冶情不肯出钱,也有谢晞德积威的影响。
谢晞德为人精明强干,泼辣大胆,敢想敢做。起初嫁入张家,也殷勤小意讨好公婆。
梅其冶在小区跟邻居闲聊,有爱饶舌的故意问:“你这两个儿媳妇怎么样啊?”
梅其冶便淡淡地说:“差不多,都一样。”回来还得意地讲给儿媳们听,以示自己的公允。
陆扬荇为人大方,不计较,看重感情和体面,把钱看得轻。被婆婆梅其冶占便宜,也就算了。中午自己在单位食堂吃饭,不回家吃饭,晚上回来梅其冶也不另外做饭,就把中午的剩菜热热。陆扬荇照常交伙食费,并不在意。
“烧鸭卤子烧汤香。”梅其冶振振有词。中午自己吃烧鸭,晚上就把剩的卤子烧成汤,给陆扬荇吃。
陆扬荇心中有数,也不恼火,只是不吃。
偶尔晚上菜好点,反倒是奇怪。
“小陆上班辛苦,今天晚上吃烧鸭。”梅其冶堆笑道。
陆扬荇看了看,笑笑没动筷。
梅其冶脸色有点尴尬。
“你尝尝看。”张冶志出来打圆场。
“我闻着这味,像是馊了。不信你尝尝。”陆扬荇笑道。
“哦,还真是。”张冶志凑近闻了闻,似乎才发现。
陆扬荇虽然从小生长在农村,但是见识并不少。从小家里的吃穿用度在村里都是首屈一指,工作以后,见过的大场面也不少。东西馊没馊,坏没坏,她一闻便知。
谢晞德同样出身农村,但是父母重男轻女,蛮横粗暴,因此养得谢晞德个性争强好胜,不肯吃亏,把钱看得重,自然看不惯婆婆算计自己。于是后来为钱的事没少跟梅其冶吵架,甚至动手。
“你今天不把这笔账算清楚,我跟你没完。我们交那么多伙食费,你就给我吃这?”谢晞德身材滚圆,中气足,嗓门高,跟梅其冶吵起来颇有气势。
“什么账?我跟你算不着。你交多少伙食费,还要天天大鱼大肉供着你不成?你要当祖宗,回你家当去。看你爹妈给你吃什么好的。真是蛮不讲理,乡下人!”梅其冶虽然嘴毒,在气势上还是难免落下风。
“我跟我爹妈交伙食费?你收了伙食费,就得对得起这些钱。现在鱼肉市价你当我不晓得?交的伙食费够不够,你敢跟我把账算算清吗?怕是都被你这老不贤的贪了。”谢晞德火冒三丈。
“好啊,你还敢教训我?”梅其冶气得要打谢晞德一巴掌。
谢晞德到底年轻反应快,一把抓住梅其冶的手,狠狠揪了一把梅其冶刚烫染的黑头发。
两个人便推搡在一起,嘴里对骂着。
公公张念祖在旁边看得直叹气,想上去拉,又拉不动胶着的两人。
还是刚从外面跟朋友聚会玩回来的小姑张冶意手脚灵活,劝着拉着分开了两人。
“妈,嫂子,你们这是干嘛呢。叫邻居听了笑话。”张冶意赶忙转移话题。
“我们家娶了这么个无德泼妇,邻居早就在背后笑话了。”梅其冶恨恨道。
“谁家摊上这么个爱钱如命的守财奴婆婆,也少不得被人戳脊梁骨。”谢晞德反唇相讥。
“你给冶情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看看他的好老婆。竟然敢跟长辈动手。”梅其冶不理谢晞德,一边整理头发,一边对张冶意说。
“是啊,让冶情来看看,他母亲怎么欺负他老婆,怎么想着法地私吞他的血汗钱。过年过节也没少给钱啊,这伙食费还要从中贪一份。都是干辛苦活的人,饭都不给好好做。这日子还怎么过啊。”谢晞德带着哭腔委屈道。
张冶情回来也只能两边哄。
“你啊,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她这么蛮横无理,你也是管不了了。”梅其冶在张冶情面前一副委屈的样子。
“妈,是小谢的不是。我代她给您赔个不是。我回去一定好好说她。”张冶情赶紧哄梅其冶。
“你看看,我手都被她抓破了。你还敢说她几句,回头她更要报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