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青说不出的愤怒。
易大宝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心肠竟如此歹毒。她自认为与他无冤无仇,他却要打断她的手。
读书人没了手,就等于完全毁了,这比直接杀死一个人还要令人难过。
易青虽然恨不得与他拼命,可对比自己与他的体型,沈三娘的话也回荡在了她耳边,打不过就跑,好汉不吃眼前亏。
外面还在下雨,学堂附近又没人家,易青当机立断,木屐也不穿了,爬起来就往外面跑,边跑边尖声大叫:“救命呀,杀人啦!”、
易大宝一愣,接着拔腿就追,气急败坏地道:“敢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易青腿短,下雨路又滑,没跑几步她就摔了个跟头。回头一看,易大宝手里举着棍子,已经离她不过几步之遥。
她心提到了嗓子眼,心道天要亡我,咬牙爬起来,又拼尽全力往前扑。
易大宝见易青摔倒跑不快,加快脚步追上去,扬起手中的木棍朝她狠狠挥下,嚣张地道:“你跑啊,你再跑,看你能跑得过我!”
易青已经能听到木棍落下来的声音,她见逃不过,只得绝望地伸手护住了头。
“前面何人?”突然,顾夫子的声音响起。
易大宝没料到这个关头居然有人来,还是他最害怕的顾夫子,急忙收起木棍藏在身后,转身就逃。
易青逃过一劫,连忙大声哭喊道:“夫子,我是易青,易大宝要杀我,救命呀!”
顾夫子大吃一惊,睁大眼仔细一瞧,见易大宝咚咚咚跑得飞快,来不及管他,几步奔上前,将易青从地上提起来,关心地道:“你可还好?”
易青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这时才发觉浑身冰冷,忍不住瑟瑟发抖,她刚要说话,听到大黄的叫声,然后是沈三娘着急的呼喊:“阿青,阿青可在?”
易青想大哭,怕沈三娘担心,上下牙齿都打着颤,回道:“阿娘,我在这里。”
大黄先跑到,欢快地绕着易青打转。沈三娘随后也急匆匆赶来。她见易青跟个泥人一样,顾夫子也在旁边,脸色大变,急声道:“阿青可还好,有没有受伤?”
易青摇摇头,顾夫子忙道:“外面雨大,又冷,先去没雨的地方再说。”
沈三娘将易青护在身前,回到学堂廊檐下,她看到地上易青的木屐书箱都乱扔在地上,蓑衣上也被踩了几道脚印。
她脸色更是难看到极点,紧紧搂着易青,问道:“夫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夫子大致猜出了缘由,他叹了口气道:“我忘了些东西在学堂,走到半道又回来取,见到前面有人似乎在追赶打闹。我以为是哪个淘气学生贪玩没回家,便出声问了句,原来是阿青,她说”
顾夫子斟酌了一下才说出口,“说是易大宝要杀她。”
沈三娘脸色煞白,放在易青肩膀上的手,不自觉收紧,转头四下看了看,厉声道:“易大宝呢!”
顾夫子顿了下,说道:“他见到我来,早已经跑远了。你快带易青回去换身衣裳吧,仔细她着凉生病。以后,我不会再安排易青洒扫学堂,只一下学就让她回家。这件事,唉!”
顾夫子觉着口齿黏连,好不容易才说出口:“易青也没有损伤,就这么算了吧。”
易青紧紧偎依着沈三娘,清晰察觉到她身上滔天的怒意。她最后,终是什么都没有说。捡起易青的书箱木屐,又替她穿上蓑衣,蹲下来说道:“阿娘背你回去。”
易青看着沈三娘瘦弱的脊背,难过地道:“阿娘,我自己走吧。”
沈三娘面无表情地道:“上来,你浑身都湿透了,回去得好好用热水洗洗。要是着了凉,没被人害死,说不定得病死,那不是正合了别人的意。”
易青不敢再多说,只得爬到沈三娘的背上。她用力站起身,沉默着往外走。
顾夫子看得心酸不已,开口道:“沈娘子,阿青聪明,书又读得好,别伤心太过,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沈三娘回转身,凄然一笑,说道:“多谢夫子开解,我们孤儿寡母,被人欺负也就欺负了,只能咽下这口气,不然还能怎样。”
顾夫子只觉着口中发苦,摇摇头,叹息着转身进了屋。
回到家,沈三娘累得额头冒出了细汗,她顾不得歇息,打了热水给易青洗干净手脸,换好干爽衣衫,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塞在灶后面烤火,又忙着给她熬姜汤。
易青见沈三娘脸色一直不好,小心翼翼地叫了声阿娘,安慰她道:“我没事,就是当时有点害怕,后来见到你与大黄来了,我就再也不怕了。”
沈三娘勉强笑了笑,洗干净锅开始煮菜饭,摸了摸姜汤碗,端过来递给她:“不烫了,喝吧。”
易青接过来小口小口喝着,姜汤里放了多多的糖,甜甜辣辣的,几口下肚,浑身都暖意融融。
沈三娘坐在易青旁边,往灶膛里塞了把柴,火光熊熊,她愣愣看了一阵,低声说道:“阿青,你不要害怕,阿娘不会再让他伤到你。”
易青顿住,试探着问道:“阿娘,你是要去告官吗?”
沈三娘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微笑着叹道:“阿青又说胡话了,怎么告官,你没被伤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