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葳蕤在车上迷迷糊糊地被保姆小张喊醒,发现自己在车上睡着了,身上多了一条毯子。
她意识到今天是产检的日子。她被小张搀扶着下车,走进了这家在墨尔本郊区以妇产著名的私立医院。赵葳蕤熟练地带着小张去了三楼vip区,等在黄医生的办公室外。
赵葳蕤今天没什么精神,看着恹恹的,她坐在黄医生办公室外的沙发上刷朋友圈。
她刷到了一条最新的朋友圈,是一张风景照,她总觉得自己在哪儿看到过这个景儿,但是想不起来了,她没打算继续深思。
自打怀孕之后,赵葳蕤除了工作时间,基本都处于大脑空空的状态,她对此的解释是孕中不宜多思。
黄医生的办公室的门开了。
赵葳蕤看见黄医生用英文笑着和一对白人情侣道别,并嘱咐女孩少穿高跟鞋,年轻的男孩笑着说他会监督的。
赵葳蕤下意识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对黄医生微微一笑。
她拿起产检的文件,朝着黄医生的办公室走去,小张一直尽职尽责地跟在赵葳蕤身后。赵葳蕤转身叮嘱小张,等在外面就行,她则自己一个人进了黄医生的办公室。黄医生是一个在澳洲出生长大的人;她见到赵葳蕤,用蹩脚的中文例行询问孕期的情况,赵葳蕤则例行表示自己都好,就是担心妊辰纹和传说中生完孩子就会极速衰老。
在多次的语塞之后,黄医生终于放弃了说中文,用英文第无数次的解答了赵葳蕤关于妊辰纹的问题。
黄医生是一个在澳洲出生长大的华裔姑娘,长着一张学习很好的脸。
而关于用什么语言的问题,赵葳蕤跟黄医生表达过很多次,自己英文挺好的,用英语对话完全没问题。
黄医生则认为赵葳蕤一个人在墨尔本,身边只有保姆,却不见孩子爸爸,更需要有人用家乡的语言来对话;赵葳蕤无奈之下也只好陪黄医生练习她的三脚猫中文。
在产检结束后,赵葳蕤慢吞吞地擦着肚子上b超用的粘液。黄医生盯着赵葳蕤的动作看了一会儿,欲言又止。赵葳蕤知道黄医生想说什么,便直接说道 “他说等我7个月了就来墨尔本陪我。”
黄医生见赵葳蕤主动开口,便再也忍不住 :“Ella,他真的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吗?你们到底是不是合法夫妻。”
葳蕤轻轻一笑,不可置否:“他确实挺忙的,大概我7个月的时候就会过来陪产了,而且我爸妈和我妹不是一直陪着我吗?”
“。。。”
黄医生只能无奈地送赵葳蕤出办公室,并让她多催催郑弈早点来墨尔本陪产。
赵葳蕤坐在医院外面的长椅上等小张开车过来。
她想着黄医生刚刚说的话,自己下意识地为郑弈辩白。
是啊,郑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忙得不可开交了呢?是从进材料院的时候吗?
郑弈比赵葳蕤大四岁,生日却是相邻的两天。他们自幼相识,双方的母亲是一个大院里的同事,经常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出来玩。
尽管两个人算得上青梅竹马,但还是会经常互相看不顺眼,文科女和理工男的思维差距让他们的整个青春期都没有过多交流。
葳蕤还记得小学的时候,自己递等式算不明白,郑弈的母亲让他教教自己。正在打游戏的郑弈不耐烦地看了赵葳蕤一眼,直接拿笔帮她写完了题目,一句话都没有多说。那时候小小的赵葳蕤只觉得郑弈眼里的是蔑视,于是自此便开始在心里记郑弈的仇。
坐在长椅上的赵葳蕤惊觉原来自己从小就很记仇。
长大的赵葳蕤和郑弈虽然一个学的临床心理,一个学的材料工程,看似是完全不会有共同话题的文科女和工科男,在别的方面却惊人的相似,比如都喜欢打游戏,都认为谈恋爱是很麻烦的一件事。这些共同点是葳蕤在一次聚会上发现的。
后来似乎双方家长都有意把两个孩子凑成一对。
赵葳蕤也曾有过类似的幻想,这是独属于青春期少女对与自己高度相似,却又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特别优秀的人,莫名其妙会产生的好感,现在的葳蕤或许会把那种好感定义为“智性恋”或者是自己的“性缘脑”在作祟。
那她和郑弈又是什么时候开始逐渐关系变质的呢?
是自己18岁生日派对,郑弈只简单地说了句生日快乐,两颊的绯红却悄悄从耳根攀到了脸上?
还是大一的时候,赵葳蕤突然发现坐在对面的郑弈已经从记忆里“为老不尊”的哥哥变成了186白皮气质理工男?
赵葳蕤正想着,小张开车来了,她坐上了车的后座,又窝在椅子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