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濯饶有兴味地在他们之间来回看了两眼,笑着补充道:“我有次听到宋小友喊她起来练功的时候是这么叫,我没听错吧?”
几道目光落在她身上,沈亦尘的眼神也淡淡扫过来,苏惊梧缩了下肩,摆摆手:“只是一个意外,不算数,不算数的。”
“前任掌门言随令传,自然不是儿戏。”宋照璘跟着在她身边坐下,肯定地点了点头。
平时在外为了避人耳目不常以掌门为称,但有时候苏惊梧赖床,他得提醒她自己的身份和责任。
段长松竖起大拇指:“厉害啊苏大掌门,上次见还是猫师妹,现在都是掌门了。快给我讲讲你是怎么跳过我宋兄的肩膀成功登位的。”
你问我,我哪知道啊,我还想把那山精掌门刨出来问个究竟呢,苏惊梧的郁结就这么挂在了脸上。
堂倌进来给他们报了菜单,孟濯来者不拒选了大半,末了嘱咐道:“再上一壶来新安松萝。”
“唔,孟前辈换偏口了?”苏惊梧记得他比较爱喝径山茶。
“非也”,孟濯朝沈亦尘微抬下颌:“这位尊神只喝新安松萝,几十年没变过,不知道的还以为新安有他什么旧相好呢。”
沈亦尘把剑”吧嗒“放在桌上,朝他看过去:“知道你为什么输了一百五十六次吗,反思过没有?”
孟濯不乐意了:“这些年你都不接战书了,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下次谁输谁赢。”
他扬开扇面悠悠地晃了晃,笑着瞅沈亦尘:“你该不是怕了我吧。”
似蓝似银的除魔神剑泛着冷光,轻微颤了颤,似乎跟剑主一起发出了讥诮,沈亦尘面无表情道:“没有悬念的事,何必再浪费时间。”
“罢了罢了,说不过你”,孟濯气得“唰”一声收起扇子,扭过头去,环视房中几人,感慨道:“人生聚会岂常有,怪道相逢。原来小猫掌门和宋小友在吴山郡就跟你们相识了,如今共聚鹭州,倒是颇有缘分。”
苏惊梧起身对几人拜了一拜:“我们此番就是为家师求医,蒙谷公子赠药,吊住了他半魂,感激不尽。有幸在鹭州遇到孟前辈,是苏惊梧的造化,诸位恩德,我必倾力相报。”
“哎小猫掌门又见外了,相识相交且看缘分,我与你二人投缘,举手之劳,不用挂心。”孟濯眉眼舒展开,方才受的闷气散了不少。
段长松也点点头:“就是就是,那药是我师叔炼的,要多少有多少,不用客气。”谷嘉平用力咳了咳,低声咬牙:“就你话多。”
沈亦尘慢悠悠抬起眼:“是吗,我怎不知?既然这么会算学,不好太屈才,送你去丹庐清点药材如何?”
段长松还没喝酒就已经开始祸从口出,后悔的很,“师叔高抬贵手,那丹庐药材堆了几百年,进去了还不知道哪一年能出来啊。”
幸而酒楼解救了他,店家端上来三个凉碟五个荤盘两道素和一盆汤,各地菜式都有。
苏惊梧给沈亦尘介绍:“陵光君你能吃辣吗,看这个百花彤,黄豆芽、火腿、嫩笋、鱼片、木耳放入特制红汤汁,再加入氽熟的鸭血,辣子麻椒煸香加大料淋上热油,嫩笋鲜脆,鸭血细滑,回味辛香。南方潮湿,民间好辣,尝一个——”
她用公筷夹起一片笋给他,沈亦尘纹丝不动,面前的瓷碗凭空左移,避开了她的筷子,随之而来是一声冷淡的回应:“不用。”
“啊,你不吃辣,那来点清淡点的?”苏惊梧看了下桌上菜肴,拿起木勺给他盛汤:“这个台山仔羊萝卜汤最是温补,取羊腿沥尽血水,加大料炖煮六个时辰,汤水氽白,水当当的西吉绿头萝,煮得沁香软透,清甜润肺。”
沈亦尘抬手虚挡住碗口,转头看着苏惊梧:“是我没说清,还是你耳朵不好。我说,不用,这次听清没?”
苏惊梧从小跟苍流派的小弟子们胡吃海喝,在紫昊和宋照璘身边时也习惯性分食。
今天在沈亦尘这里碰了壁,孟濯怕她难堪,正要把手边的碗抬起递过去,苏惊梧眨眨眼,倒进了自己碗中。“听到了听到了,辣的不吃,不辣的也不吃。”
孟濯抬手肘点沈亦尘:“小猫掌门是我请来的,你好歹也给几分薄面,讲点礼数行不行。”沈亦尘轻哂一声,懒得理。
仙门皆知剑寒宗掌门座下弟子不到百岁破虚,在剑之一道上独树一帜,如今打遍剑宗未有败绩。
他又常年在雪峰清修,生得冷面冷心,没几个人能入他的眼,还长了一副赤口蜂舌,张嘴就能戳死人,更不谈礼数。
苏惊梧笑了笑:“陵光君讲礼数了呀,他解释了两次自己不吃呢,要是接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才是礼数,那这礼数好生歹毒,不讲也罢。”
”说得好呀,不亏是做掌门的人,襟怀洒落”,段长松接过话,顺手也给自己打了一碗汤:“说得我也想尝尝了,来宋兄一起,干了它。”
本是个喝茶清谈的局,因为苏惊梧,变成了佳肴品鉴会。
孟濯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