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服侍过别人,虽然在相府待嫁时学了许多,等到姜怀漠过来,她还是不免笨手笨脚。
幸好他在军中呆惯了,也没太在意。
“今早我母亲做的事,我都听说了。”他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想到今早发生的事,柳晚意只记得酸痛的手臂,其他的她并不在乎。
于是柳晚意心无波澜,等着他的下文。
不过他们一家人,肯定不会说两家话。
“你刚进府,互不了解,你尽心孝敬她,她不会对你无端责罚。”姜怀漠言骇意简。
他果然应她想法护着虞夫人。
柳晚意早就想好了说辞,此时心情无波无澜。
“孝敬母亲是晚意该做的,至于责罚,定是晚意犯错才会惹来,晚意定当更加尽心。”
只是这尽心到何种程度,她就不得而知了。
姜怀漠看了她良久,最终嗯了一声。
两人躺下之后,他仿佛又想到什么,转过头看向她。
柳晚意还睁着眼,两人目光对上,她也没有像寻常妇人一样有新娘的羞意,一丝不避。
“再过几日就是中秋,今年陛下特地设宴邀请各大臣,到时候诸多事情要处理,你自己多准备准备。”
听到“陛下设宴”四个字,柳晚意失神一瞬,点点头表示知道。
重生后,她还没机会见皇兄。
依稀记得前世姜怀漠捉她第二日,神情颓废,皇兄来看她也是面如菜色,要她放心,他会保她。
只是皇兄的身体她清楚,又是大应百废待兴之时,她哪里敢因自己的事拖垮他的身子。
于是她一切都招了。
最后落了个流放的境地。
夜深。
柳晚意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想念皇兄皇弟,不知自己死后他们过得怎样。
她也害怕去见他们,害怕他们早已忘了自己,更是不知自己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他们。
在反复的思虑中,她终于沉沉睡去。
一大早,柳晚意又要给虞夫人敬茶,为了锻炼手臂,她早已在房里练习过多次,保证能再多撑一炷香而不手抖。
谁知这次虞夫人却没再苛待,才举了几个呼吸,她就接过茶杯,柳晚意有些诧异,站起身猜想是不是还有别的手段。
“你初来将府,生活可还习惯?”虞夫人放下茶杯,没让她坐,表情看起来也不是很关切。
柳晚意回道:“一切都好,将府虽和相府不同,却令媳妇颇感亲切,想来是将府大家之风,令媳妇胸怀开阔。”
虞夫人的脸上浮现些笑意,不过转瞬即逝,柳晚意感受到她的心情似乎还愉悦,心里猜测是刚刚的话取悦到了她。
虞夫人道:“你坐吧。”
柳晚意受宠若惊,没想到一句话还为自己谋到了坐的权利。
等到她坐下,虞夫人又开口道:“将府虽规矩森严,但也不是不近人情,当今盛世,你也该多出去见识。”
这是让她随便出门的意思?
柳晚意点头,“媳妇知道。”
“中秋家宴的事凛儿可有告诉你?”
“回母亲,将军都已告知了。”
“嗯,”虞夫人冷淡地回,“我这里没什么事,你不必日日过来,回去吧。”
不必日日过来?
她求之不得的事。
柳晚意答应,强忍嘴角才勉强看不出高兴的表情。
但她又奇怪今天的轻松,什么原因都想了,绝想不到是姜怀漠的手笔。
既然还有几日就要去参加宫宴,那她不如先去集市置办些东西。
无论是做公主还是做丞相嫡女,柳晚意都不曾真正感受过什么叫盛世,现在终于有机会出门,她才终于能够得知皇兄有多大的才能。
集市上车水马龙,万人空巷,吵闹声好像在把京城来回翻炒。
一股自豪的情绪油然而生。
柳晚意一路走到德景楼之下,这是京城最繁华的酒楼,能来这里雅间的人钱和势都得到常人不可及的地步。
她好奇地抬头。
忽而高处的雅间有一白袍人,也正往下过来,和她遥遥对视,忽地眼睛猛睁,眉心一跳。
接着便起身离去,一会儿就不见了身影,仿佛是为她而来。
柳晚意大惊,没想到第一次重逢,竟然是在这样巧合的机会下。
知弟莫若她,他跳动的眉心滑下射向她心里的箭,一瞬间柳晚意心脏停跳,接着便是大脑极速运转。
她跑向远处。
多亏皇兄治理出一个盛世,遇见靠他,消失也靠他。
街上摩肩接踵,她很快消失在人群之中,寻找她的人自然绝望,不多时,身后传出一声大叫“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