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道。
“我如今不是公主,哪里来的那些讲究?将军随意便是。”她道,“将军,所以你到底打算如何对待我?”
“这是以后的事。”姜怀漠问,“你知道我这么多天去了哪吗?”
她猜测,“醉香楼?”
大应最大的妓院。
“咳…”姜怀漠有些尴尬,干咳一声,“你怎会这样想?你不是……”公主吗?
公主说话竟然这么直率?
柳晚意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她眼里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从前只听说过,知道男人爱去,什么王公贵族的尴尬事听了一大堆,你夜夜不归,自然往这里猜。”
他为自己解释,“我从未去过,那些女子也是命运悲苦。”
柳晚意歪头,“没有你,也有别的男子,没有那些人何来她们?”
姜怀漠沉默了。
最终他决定结束这个话题,“我没去过那里,这十几日,我一直待在宋丞相旧居。”
她轻快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裂缝,“旧居?是宋丞相曾送你了吗?”
“我买下了。”他看着她的表情,“你想去吗?”
“我去?”
柳晚意觉得他也和元庭玉一样呆,总不可能去了十几日就忘了从前事吧?
“你既然回来了,总会想去探望探望,明日有时间我带你去。”
他这种语气好像不想让她拒绝。
柳晚意犹豫许久,还是答应。
两人沉默良久,姜怀漠的事都说得差不多,于是他想了想,拉开门,“今夜我歇在书房。”
他走路带风,锁子甲还没脱,被月光照着泛起了银光。
柳晚意看着他离开。
夜路如银。
那边,姜怀漠到了书房,熟练地脱下衣物,简单清洗一番,叫人撤水,准备睡觉。
谁知今日下人端木桶都端不牢,泼了一些出来。
那婢女连忙跪下谢罪。
“将军,今日奴婢跟随夫人走得太远,一时失力,竟不小心弄成这样。”
姜怀漠坐在床上看书,闻言连头都没抬,“无碍,出去吧,叫一个小厮来。”
婢女一听,愣住了。
就这样让她走了?
姜怀漠察觉到她没动,抬眼看过来,“还有事?”
婢女非常想说今天的事,但是她又觉得现在没到时机,只好退下。
房间打扫干净之后,房里的蜡烛也被吹熄了,姜怀漠躺在床上,竟左右不能睡着。
他干脆披一件外衣,又出门朝着后院走去。
后院已经漆黑一片。
看样子,柳晚意已经睡下了。
姜怀漠看了会儿,转身离开。
月色很亮,他借着月色找到路,最后停在一个院落前。
门开了,伴随着“吱嘎”一声。
院里冷清一片。
宋丞相住的朴素,丞相府小得可怜,简直就像有些闲钱的人住的院子,正对面就是石桌石凳。
姜怀漠走过去坐下。
他想起今天和柳晚意的对话。
他知道柳晚意是在宋丞相的嘴里。
大应皇室只有三个皇嗣,百姓却只知道两个。
一个是汉人正统大皇子元莫晦,是他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友,另一个是先帝宠妃异域人士格雅的二皇子元庭玉。
宋丞相说起公主,总是慈祥地笑,说她冰雪聪敏,机灵过人,他曾经也是对公主产生过好奇,只是这好奇没多久就被抛之脑后。
因为宋丞相太忙了,白日他总是走到百姓家里,夜晚他处理政事,连教导姜怀漠的时间都少有。
于是他第一次看见身上沾满宋丞相鲜血的女孩时怒不可遏,还道异域人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敢谋杀朝廷重臣,他一剑指向她,怒斥:“你是哪个宫的婢女?”
女孩一边哭一边说:“我不是婢女,我是元忆。”
姜怀漠愣住了,下意识说:“抱歉。”
可是这理智很快又被愤怒吞没,宋丞相对公主寄予厚望,她竟然刺杀宋丞相,他怎么能容忍?!
“来人,将公主押入天牢!”
他本想严刑逼供来发泄怒火,只是他来不及做,元莫晦就得知此事,当晚召见,警告他不许动用严刑。
他想做,但是他不能弃百废待兴的大应于不顾,元莫晦初登基,政事上刚有起势,又要忙于柳晚意,他实在顾不过来。
于是姜怀漠强用大应压下自己的怒火,才终于想到疑点。
这些疑点,遇上落黄花,全都不重要了。
姜怀漠从石凳上起身,抹黑走进书房。
这里充斥着发黄的书页的味道,尽管他已经用心清理,可是霉味还是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