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雪纷纷扬扬的,无声无息的为整座京城盖上了一床巨型的白色大棉被,白得晃眼。
等到十五日时,下的越发大了,路旁的积雪足足积了一尺多高。
在小壶天的绿窗大殿里却是暖洋洋的舒适,这是安勤在清朝度过的最暖和的一个冬季,新修的地龙火力十足,就如现代的地暖设备一样。
睡完了一个冗长的午觉醒来,安勤觉一阵眩晕,忽然热得有些透不过气,她想让蜜枣开扇窗子透透气,却见四下无人。
她撑起沉重的身子,拖着鞋走到窗边,往外用力想推开一扇,无奈那两扇大大的绿窗户纹丝不动,像是被冻住了。
安勤额头上甚至闷出了一层薄汗,不禁一阵烦躁,便握紧拳头重重的捶了几下窗框四周,想要把窗外的冰震裂,她迫切的想要呼吸一口新鲜而清冽的空气。
锤了几次后,安勤再使劲往外一推,沉重的木窗扇终于吱呀一声开来,窗外几株覆满白雪、旁逸斜出的腊梅倒是不惧严寒的缀满了艳红的花苞,再冷一阵子就要开花了。
她长吁了一口气趴在窗棂上,贪婪的呼吸着窗外清甜的空气。
曾经在北方的冬天冻成狗的这个人,万万不会想到有一天还能热成狗?恨不得吐出舌头散热才好。想到这里,她有些发笑:人生就是如此难以预料,才值得期待吧。
的确,有人说过:对于未来,我们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无数的意外。
当安勤再低下头时,看到脚下一滩水渍,汩汩热流自体内阵阵涌出。
恭喜恭喜,人生的意外又来了!
“蜜枣!快叫稳婆来!”她朝前殿大声喊了起来,人生中最痛的时刻终于还是到了。
就当一群人陆续冲进来时,安勤还未开始疼痛就已经不受控制的浑身抖了起来,腹部的重量正沉沉的一直往下坠。
蜜枣和侍女红叶立刻扶着她躺回了床上:“姐姐,稳婆估计还需半个时辰才能到,你且忍着些。”
她的产期本应是正月下旬,张家婆婆被安排在除夕之后就入住小壶天里随时待命,未料整整提前了一月半发作了。当然,其中缘由只有安勤与黄太医才知道。
“枣儿,你快去给我准备两碗温热的红糖水来,记得要使劲多加糖!”安勤记得很多医生都要求产妇在顺产前多吃巧克力,以便在短时间内储存足够多的热量便于生产时消耗,此处当然没有巧克力,只能用糖类替代了,“记得还给我备些参片来,”她怕自己会吓晕过去。
主管毛团有史以来第一次冲进了东侧的素锦楼,在空荡的前殿中找到了坐在桌边书写的观音保:“大人,安夫人怕是要生了。”
他并不知道为何自己要第一时间跑到这里来?但直觉告诉他,应该这样做。
一身石青衣袍的观音保,噌的站了起来:“稳婆可到了?”
“安夫人提前一月发作,张婆子已经临时派人去接了,”这稳婆虽然就住在西城,但马车往返至少也是需要半个时辰的。
出了素锦楼,毛团又招来一名侍卫要他快马加鞭去内城给讷大人报信。
安勤豪迈的喝完一碗甜得发苦的糖水,便将身上的夹棉袍子脱了,腹部的越来越密集的痛感已让她冒出了一层汗。
胎儿过一会就在肚子里伸展蠕动,使得她腹部的肌肉也随之被从不同角度撑开,仿佛要被撕裂一般。从未经历过生产之痛的她,此时闭上了眼睛,集中所有注意力进行深呼吸,并没有□□哭喊。
等。
安勤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等稳婆来。
幸好还有蜜枣陪着,叽叽喳喳,不停的在说话,她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关于生孩子的见闻一股
脑的说了出来,这话痨的毛病这次也算是帮了大忙。
就在张婆子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安勤使劲憋着的那口气就松了,疼痛从下腹排山倒海而来。她视线瞬间涣散,只剩下一片模糊,隐约听到金属撞击的声音,还有那并不苍老却略微尖锐的声音开始安抚她,说道:“安夫人,你放心,我是这京城里最好的稳婆了!一定能母子平安。”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按压安勤的腹部,她记得上月来看胎位时,确实有些偏下位,却怎会发作得这么早?腹中的胎儿还未来得及转正,此时仍是斜躺在产妇腹中,并不是头部已入盆的好状况。
安勤却趁着张婆按压腹部时,紧握住了她的手坚定的嘱咐说:“两难之时,保住孩子,不用管我。”在自己意识清醒之时,她必须要准确的表达出这个重要的决定。
铿锵有力的话语打破了屋里的沉寂,引发了蜜枣的嚎啕大哭:“勤儿姐姐,你切莫说这样的话,一定能平安顺利的!”这个沉不住气的妹子,遇事先就哭一场,若此刻安勤还有多余的力气,真想重重把她拍清醒。
生产的十级疼痛,究竟是怎样惨绝人寰?
这绝对是一种让人灵肉撕裂的体验!
张婆在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