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子牙关咬得咯吱作响,正要发作,就感觉到身后的异样,转过身去,李嗣原阴沉着脸正对着他。密室之中的气氛十分焦灼,但这一双眼神却是令人不寒而栗,好似洪荒猛兽。
“再……再给我些时日,”玄霄子强装镇定,双腿已是虚浮,光是对上那双不怒自威的眼睛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有些哆嗦着道:“一定有法子,一定……”
李嗣原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蓦地拂袖,转过身走出密室。
他走之前,特意扫了一眼那具尸体,那双被火光照得昏黄的眸子微微眯起,看不出心绪。
随着李嗣原的身影从甬道口消失,冰冷深邃的气压才似是消失了大半,宛如逃出生天的玄霄子长舒一口气,转头却是恼羞成怒,指使旁的两个侍卫:
“把她给我关起来!”
强忍着令人作呕的腐浊气息,两个侍卫对视一眼,纷纷咽下一口唾沫,去解少女身上的铁链,路过地上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时,不由得一阵战栗。
生怕一旦触及,自己也会成为和地上那滩一样。
——
皇宫某处房间内,常昊灵躺在床榻上,尚在昏迷之中。
门被推开了,常宣灵缓缓走了进来,她坐在床沿边上,伸手轻轻抚摸常昊灵毫无血色的脸颊,眉宇间尽是心疼和担忧。
再看她自己,也是一副面容憔悴,浑身脏兮兮的样子,浑然没有往日的威风了。然而如今的她却是丝毫不在意这些,只是紧紧盯着床上的常昊灵,眼见着泪就滑落下来。
过了一会儿,极力让自己平复下来的常宣灵抹了一把泪。她握住常昊灵的手腕,念动心诀,将一股股湛青碧绿的尸毒缓缓从自己体内逼出,渡到常昊灵体内。
当初她为了救常昊灵,不知抓了多少人吸□□气才得以保住其性命,甚至有时候若不以她自身元气相渡,眼下人体内那丝稍稍维持的真气早已断裂。
随着尸毒源源不断的输送,常昊灵适才苍白癯清的脸慢慢变得有一丝的红润起来,呼吸也较之刚才有些许的平稳。
然而不知过了多久,尽管她体内的尸毒已经到了几近干涸的地步,嘴唇都开始龟裂,眼前人也依旧没有醒来。
良久,收势回指的她缓缓睁开眼睛,额头上已是布满细汗,看着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的常昊灵,常宣灵眼底闪过一丝绝望。
“大哥……”
——
妫夷被带走后,关在皇城的某处密牢中。
阴暗的角落里,她蜷缩成一团,双手抱着膝盖,将脑袋埋于腿上,呆呆望着斜上方的一个小窗,眼神凝滞。
适才醒来的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她好似站在山巅。身边是寒风呼啸,脚下是温热鲜红的,看不清是何物的稠液。
视线所及之处白茫茫一片,疾雪扑打在她脸上,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
她回到这里,寻不到那人的身影,在风雪的撕扯里,看见一个个模糊的黑影自雪幕里不断靠近。
她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孔,耳边只传来悉悉嗦嗦的碎语。
“那人好像已经死了……”
“我们逃吧”
那些她不愿记起,却又好似刻进骨髓里的声音在她脑海里鬼邪般爬行……
“不如杀了她,这样我们岂不是……?”
“对!杀了她!”
“吃了她……”
声音一直回荡,她想逃。可漫过腿肚的猩红液体在那一瞬间似是有生命般,化作一双双牢固她的大手,在倏地上涌时攀附,撕扯。
她动不了,喊不出。
最终,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只只形同枯槁的手慢慢靠近,那些猩红的眼睛在疾雪扑打里狰狞无比,似要将她生吞入腹。她在惊恐中哽咽,像是抓不住绳索的落水人。
她被淹没,被吞噬。
意识涣散之间,似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腕,身旁的幽冥鬼泣瞬间被荡开。
消散无踪。
再次睁开眼,她看见自己又站在一片空旷的山崖上,四周都是高耸而立的石壁。山风彻骨,吹得她的衣衫猎猎作响,摇摇欲坠。
“你回来了”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温润的声音。
妫夷回头,那是一双和她宛如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眼睛。
看着这双眼睛,她心脏莫名地震颤,在痛起来的一瞬间眼眶已是湿润,她张了张嘴,却发现依旧是什么声音都喊不出来。
她听见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你还好吗”
声音很温柔,仿佛在哄孩子一般。
她哽咽地点头,眼泪从眼眶里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隐约可以看见一双白皙的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她伸手,想要握住那双手,想要抓紧,可那双手形似虚幻,怎么也握不住。
她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