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浸了溪水的一层裙衫,递到他嘴边,让他仰头接着挤了挤,“先喝点水,感觉如何?”
“无碍。”郑勋见忆煊生龙活虎,也就放了心,握着她的手笑了笑,也不及细问战场上是怎么回事,只转向群心道,“多谢……”
“少将军别谢了,”群心见郑勋能好生醒来,也是松了口气,“我是群心,曾在头儿和少将军的手下,头儿还曾好生训练过兄弟们。同我一起的还有群杯,他去周遭寻住处去了。”
原来是那些少年郎,郑勋心中犹记群勇为救老父遗体而失了性命,如今又被眼前这位所救,不禁万分感念,大恩不言谢,握了群心的手,心道来日定要好生报答。
忆煊则是将湿透的裙衫举了起来,递到群心面前,颇为不好意思道:“我也寻不到装水的东西,只好撕了一截裙衫浸湿,你若是渴了,凑合着喝点?”
群心被跑得满脸通红的忆煊闪了眼,心中猛跳,很是笨拙地接过了。
忆煊一笑,又回头将树枝捡了过来,不慌着生火,倒是先拾起两根颇为粗直的,比在群心右腿胫骨左右,又顺手撕了一条裙衫:“你且忍着点。”
忆煊很是专心地替群心固定着伤了的胫骨,丝毫没注意到他悄悄红了一张并不算白的脸,只是被水滴到领子里,才头也不抬催促道:“诶,我说你倒是喝啊,水都流下来了。”
“哦,哦,哦好。我,我这就喝。”群心干巴巴应了一声,抬起手来,扬头接住了细小的水流,只觉这一阵甘冽此生未遇……
山洞中三人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群杯却在归途觉出了不对,捂住胸口呕出黑血,暗骂这毒真他奶奶的厉害,却还是强撑着,一步步挪了回去。
郑勋头一个发现洞口有人,但过了片刻又没了声响,唯一能活蹦乱跳的忆煊应下郑勋嘱咐,小心翼翼摸了出去,便看到整个脖子血脉都似是有些发暗的群杯倒在地上,连忙连拖带拽将他往里拉,嘴里还喊着里头的人。
群心闻言瘸着脚迎了上前,郑勋亦是强忍了一身伤跌撞过来,看到群杯这幅模样,皆是吓了一跳。
群杯缓过神来,看着满目关切沉痛的三人,心中不禁有些足意,幸亏少将军中了毒镖后就失了神智不曾动弹,毒血未能深入体内,这才给了自己机会替他受死。
群心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但还不及开口,就听群杯低声说道:“村子没了,遇着个土匪遭了暗算。”
郑勋只想着帮群杯将毒逼出来,只是刚一运功就眼前一黑,嘴角也溢出一丝血来,再想起不省人事前抬手挡下的毒镖,心中哪能不知:“你是将我的毒渡至己身了吧,莫说话,我替你逼出来。”
群杯拦下郑勋的手,勉力道:“使不得,我只觉骨头疼,这怕是蚀骨散。”
群杯此言倒是不虚,仔细看去,群杯倒真有些像传闻中中了蚀骨散的模样,蚀骨散不似其他毒物,全然不可靠内力压制,受了内力怕是毒发更快。郑勋和群心贴在他前胸后背的手也就顿了顿。
群心毕竟对周遭很是熟悉,一把将群杯的胳膊架到自己肩上:“无疾谷就在临城的郊野,从断崖下去更近,三五日就到了,你给老子撑着。”
眼见着群杯中毒已深,四人哪还能耽搁,即刻就相互搀扶着上了路。
郑勋自己伤势不轻,走起路来很是勉强,还要靠忆煊支撑一二,加之稍稍运转了内力,余毒渐渐霸道了起来,更是举步维艰。
群杯已经毫无知觉,隔上许久才能清醒一小阵,呕出的血越发暗黑,群心便干脆将其背到背上,强忍着小腿的剧痛一步步前行,还需勉力撑着郑勋的忆煊从旁搭把手。
四人就这般一点点靠近无疾谷,这才错过了下山寻人的阿四等人。从崖底去无疾谷虽是抄了近道,但一路荒无人烟,群杯和郑勋又渐渐不支,几乎是一人架着一人,行的就更慢。
群杯终究没能撑下去,到了第三日午后,群心和忆煊遇到水源,欢欣鼓舞捧了水要给昏迷的两人喂一点时,才发现,群杯已然断了气,手中紧紧捏着的,是一个刻着“杯”字的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