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早于虚假,“真实”还和“世界”是一个词。
在东大陆语言中,真实就是世界,就像是在英语里地球就是土地一样。
这本身暗示着某种根本性的存在。
所以“真实的注视”也可以被理解为“世界的注视”,江藜调动了一下自己脑海中存在的知识,但还是不知道在世界的注视下吃个东西有什么不可。
要是按照事务官先生的说法,他们每个人的每一餐都是在世界的注视下进行的啊?
可再往深处想,江藜就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还是那个原因,对于莉娅来说,这些都过于像是常识了,伴随着江藜占据她的脑海,那些常识也随着时间逐渐消退了。
江藜放下自己这几分不解,继续把对话推进下去,寄希望于事务官先生能给她提供什么线索。
“你觉得有所不妥?”
“哈、哈哈……领主大人,您这就说笑了。”
“我哪儿敢觉得您的决定有什么不妥。”
“您就算在审判的时候找十个弄臣在议事厅里上蹿下跳表演我都不敢觉得不妥啊!”
江藜这下笑出来了。
这下她能确定事务官没那么怕她了,毕竟他都敢跟她开这种掉脑袋的地狱玩笑了。
小丑们在她审判的时候在议事厅里表演的场面还是有点好笑的,不如换成十个帅哥,这样还能符合她先前的领主人设一点。
只不过这次得换成十个她审美中的帅哥。
“我觉得,找十个英俊的舞者在议事厅里劲歌热舞我的兴趣可能会高一点。”
事务官愣了一下,看着她咽了咽口水:
“您说真的吗?”
就仿佛那能让她变得理智又和善的巫术忽然消失了一样。
“想什么呢,我也在开玩笑。”
江藜无奈地感叹一声,她对着有着莽怂二象性的事务官解释完,就对着女仆们点点头。
“我是觉得有些饿,放进去吧,谢谢。”
她顺便把信件给了个她们,让她们一并寄走。
“越快越好。”
事务官用余光看她的神色一眼,这才觉得有点放松下来。
“您真的是在开玩笑?”
“因为我恰巧认识——”
嘶——这个封建时代官僚的办事效率为什么总是在这种骄奢淫逸的方面出奇高效啊!!
“我、在、开、玩、笑。”
江藜一字一顿地回答。
事务官挤出一声干笑。
“那我应该笑吗,领主大人。”
没等江藜从那种被震撼的情绪中缓过来,他先哈哈了几声,简直比乌鸦打鸣还要难听。
“你还是别笑了。”
“好的,领主大人,这样对我们都好,请原谅我,您的幽默感……”
他一边说一边抹了抹自己的额头的汗,心说,好险,又活了一天。
“您的幽默感真的有些让人难以承受!”
江藜则轻轻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补充任何可能让事务官担忧自己的笑话。
伴随着午后的光芒照耀在领主的座位上,审判开始了。
六名守卫分别手持熏香、天平和长剑站两两一组在她的身边,让江藜有了一种自己直接正在奥林匹斯山开会的错觉,或许认为创造出来的神圣正是这种审判所需要的吧,那种弥漫在加热锅的熏香中的严肃甚至让江藜忍下了“我,宙斯,打钱”这样很有可能会让她社死终生的烂梗。
一旁的小桌子旁,事务官站着奋笔疾书,在他后面,还站了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孩子们有大有小,大的看起来初中年级,小的则只有小学的年级。
他们比起什么“见证者”更像是一群乞丐。
江藜从一开始就非常在意他们哪里,每次投去目光的时候,都会看到有个女孩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她。
那女孩看起来也就十来岁,和江藜的表妹差不多大,她黑发杂乱,身体瘦弱,眼里有着说不明的情感。
其他的孩子在江藜看他们的时候总躲避,可她总会直视江藜的眼睛。
“时间到了,领主大人。”
事务官出言提醒,江藜于是对着守卫们点头致意,手心冲下,面对着刚进门时候的铁门,她按照记忆中为数不多来这里进行审判时候的流程:
将原本向下的手心翻过来冲上。
那个瞬间,江藜发现身后那扇浑浊的玻璃窗所投下的光芒恰好在自己的手中。
她所做的这个姿势意味着犯人可以进入审判的圣所,聆听这片土地上唯一的权威的裁决。
随后,铁门被打开,在守卫的带领下,小二十个手脚皆有镣铐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们有些胆怯地低头前进,似乎是不敢直视那一缕伴随着时间在议事厅内缓缓前进的光芒和光芒之后的领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