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虞丹青的后脑勺,“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子矜饿坏了吧,娘这就去给你做吃的。”
姜氏起身时摇摇欲坠,虞丹青立马扶住了她,看她面色不大好,便知这几日有多难熬。
虞丹青拉着她坐在榻边,“娘你先歇息吧,让下人们去准备,您陪我说说话就好。”
她有三年没和姜母像从前那样细水长谈了,好不容易一次重生,虞丹青竟不想入伍了,只想伴在他们左右,养老送终报答养育之恩,如此也算了却上一世的遗愿。
跟着一起哭的红袖抹了一把鼻涕一把泪,转身吩咐下人备好补身佳肴,回来又趴在床头继续哭。
虞丹青怎么哄也哄不住,像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逗得虞丹青无奈,还是姜氏哄好了。
红袖自小侍奉在虞丹青左右,在虞丹青入伍前一直形影不离,两人情感深厚亲如姐妹,虞丹青若出了事,红袖是不愿独活的,姜氏都看在眼里。
姜氏本意是想让虞丹青好好休息,奈何拗不过她,和红袖聊起这几天发生的事,以及虞丹青的落水经过。
说到落水,虞丹青心中疑惑。她水性不差甚至好极,不过意外常有,溺水险些丧命勉强理解,她却无半分记忆。
红袖说得快了,无意提到一个让虞丹青避如瘟疫的名字。
虞丹青眉眼一跳,问:“你说谢兰机什么?”
红袖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立马噤声。
虞丹青平时待人还算和气,独独谢府二公子不同,她连多赏一个眼神都不愿,只是谢兰机身为丞相,两人同为朝臣常常抬头不见低头见。
姜氏知晓女儿脾性和对谢兰机的态度,抚顺虞丹青的气性,细细道来,“你溺水是谢大人舍命相救的,听闻他回去也受了点寒,在家歇息着。我和你爹已备了些厚礼登门答谢,等你养好了身子再亲自去谢救命之恩。不论如何,恩情总要还报。”
虞丹青失神片刻,纵然心里万般膈应谢兰机也不能无视他的救命之恩,点头应下,“女儿谨遵母亲教诲。”
三人叙聊不久,外面丫鬟急忙进来报信,“夫人小姐,谢大人请见,已在正堂侯等。”
虞丹青手一顿。
可谓是说曹操,曹操到。
待客有待客之道,姜氏不能让谢兰机久等,急忙弄好仪容,对虞丹青道:“想必谢大人是来看你的,娘先过去。子衿你,感觉怎么样了,能站起来吗?”
谢兰机亲自登门,不用想多也是为了亲眼见一面虞丹青的。
虞丹青摆手,“吐了一口血畅快许多,娘不必担心,女儿随后就到。”
姜氏背影消失后,红袖才敢出声,扶着虞丹青下榻,“这谢大人的消息还真是灵通,这么快就知道小姐醒了。”
虞丹青坐在梳妆台前,眸子微垂,“侯府和谢府就隔了两条街,他想知道关于我的任何事,出门走几步就知道了。”
虞丹青表面云淡风轻,暗暗吸了一口气,盯着铜镜中的自己,微微勾唇练习见谢兰机的表情。
红袖看了一眼,嘀咕:“小姐,你还是别笑了吧,你这笑了都比不笑瘆人。”
虞丹青收回笑容,双眸一沉。
她入军的那几年早就磨灭了闺阁中的性子,见惯了厮杀和尸体,性格也变了许多,笑也找不出当年模样来了。
红袖以为又说错话,连忙补救,“小姐太瘦了,多吃点笑起来就更好看。”
虞丹青哼了一声,“你倒是伶牙俐齿。”
侯府正堂内
姜氏坐在主位上,捧茶慢饮,目光悄悄移向客位上的年轻男人。
他五官端正,面若透润玉雕,剑眉锋而不利,眸深而明亮,透着一股温润意,偏是眼神和薄唇显得清冷几分。
没想到谢兰机出手这么阔绰,探望虞丹青还送来了大几箱重礼,姜氏不禁感慨。
倘若这谢二少爷性子不那么冷淡,京城为之倾心的女眷只怕更多,这副铁面孔也难怪宝贝女儿不喜欢。
风拂过面,刚出水的新荷萦绕回廊轻轻摇荡,一个娉婷身影在长廊那头出现,烟眉清眼恰似青烟下粼粼水面,一指胭脂点唇而朱,却不掩身子里的骨子劲,似任风雨飘打不动的荷花。
虞丹青腰间的玛瑙玉佩的紫云绶带随裙摆一动一摇,被一人尽收眼底。
虞丹青从长廊到跨门入堂都不曾看谢兰机一眼,先直径走到姜氏面前行了礼,才转身走向谢兰机。
救命之恩,系谢兰机。虞丹青心里默念。
她停在谢兰机几步开外,屈膝行礼,“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子衿改日登门重礼拜谢。”
谢兰机:“不必了。多年邻居之谊而已,举手之劳。”
虞丹青陷入沉默。
不知是她心境的变化还是谢兰机变了,总感觉他的语气多了一丝难以捉见的温柔,话语听起来并没有不近人情,而是客气,是她的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