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妥欢对着那长今,大叫道。随后,紧紧握住湛良镜的衣角,抬起头看着他,尽量笑的惹人怜惜,“妥欢淤血已经清了,不烦劳督主动手了。”
湛良镜看了看她紧紧攥住自己衣角的手,笑的温雅,安抚道:“可是,谢乔都说了,再怎么算,你都是本督的恩人,这种小事,怎么就是烦劳呢?”
妥欢低下头去,咬牙,松开了手,在床上对着湛良镜叩拜,道:“妥欢知错,怎么能在督主面前装睡呢!督主赎罪!”
湛良镜淡然一笑,走到桌边。长今为他倒了茶,他端起茶盏,啜了一口,却没说话。
谢乔在旁吃吃笑了起来,湛良镜斜眼瞧了他一眼,周春深暗自狠狠踩了谢乔一脚,谢乔这才憋住了。
片刻后,湛良镜才说道:“行了。躺着吧。”
妥欢顿了顿,抬头看了看他,这才又坐了回去。
“你们都先下去。”湛良镜对着谢周二人说道,又对长今道,“你去准备些吃食。”
“是。”三人行礼,退了下去。
妥欢看着坐在桌边,静静喝茶的湛良镜,想了想,轻声说道:“督主,那晚,您没受伤吧?”
这话,即是对自家主子的问候,又是在提醒他,若不是自己,那晚还不知他会处在怎样的境况。
这层意思,湛良镜自然懂得。只瞧他淡然一笑:“托你的福。”
“妥欢不敢。”妥欢连忙道,顿了顿,还是下定决心,说道,“督主,可还记得答应妥欢的事?”
湛良镜玩弄着手中的茶盏,看着青色的茶水,没有回应。
妥欢微皱眉,提醒道:“督主那晚答应妥欢,若是能够留得一条命,督主一定不能再将妥欢当做一颗无用的棋子,丢弃在府里。督主,可还记得?”
他将茶杯放在乌金石茶盘上,映着那双修长的手如玉般白皙。
只听湛良镜说道:“我记得。”
“那——”
“我给你两个选择。”湛良镜坐正,看向床上的散发女子,瞧着她白皙的面容,面色如常的说道。
“一,留在府邸里,众人唤你一声夫人。享尽荣华,不需要做卖命吃苦的事,只需要替本督接应沙坻的消息。”
妥欢皱眉:那不是变相的探子“信鸽”?
“二,”湛良镜侧首,手指抚弄着佩在腰间的梅花令,“你自后着飞鱼服,佩秋水雁翎刀,做西厂千户。跟在本督身边,朝不保夕,厝火积薪。”
他微微颔首:“给你这个恩惠,选其中一种身份。我还需得提醒你一句——如今忠国公府是我西厂之敌,生死相斗。无论你选哪一种,都算是报仇。”
妥欢想了片刻后,抬眸道:“妥欢选第二种。”
“确定?”湛良镜扣桌,问道。
“妥欢不想困在这府宅深院做‘信鸽’,那和在沙坻有何区别?妥欢想要跟在督主身边,朝不保夕也无所畏。”妥欢正色道,一剪秋水的眸子潋滟之色,夺目璀璨。
湛良镜突然笑了,站起身来,把桌子上的一瓶玉瓷小瓶向着妥欢扔去:“擦于伤口处,不易生疤。”
妥欢握住瓷瓶,看着他已走到门口,急忙唤道:“督主!那我何时——”
话音未尽,只见那抹青色就消失在关上的门后。
妥欢皱眉,看着手中触手生凉的瓷瓶,想着方才他说的话,掀开衣服,只见那晚被暗器所伤的伤口皆是疤痕,白玉绸缎般的肌肤上生了难看的疤痕,分外夺目。
妥欢再三瞧了瞧,揉了揉眼睛,终是紧紧握住这瓷瓶——听那湛良镜的意思,是不是自己以后再也不需要种玉颜香了!只要不受那再生肌肤之苦,就算毁容,自己也千般情愿!
她抱住锦被,静下心来,一双眼亮的出奇,却又含着彻骨的凉意——阿娘,我终于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