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浪潮究竟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星球因此荒废,多少星民不得不背井离乡。
伯父,您当年说过,中央军不是阳家的,是整个中央星系,是联盟的。人在其位,就要谋其职,担其责。我不知道您怎么就变成了今天这样,但今天,于公于私,阳鸿才所犯的错早已不是家事。他该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而您也该颐养天年了。”
阳珀生每说一句,阳康平的腰就弯了一分,直到最后他颤颤巍巍站起身佝偻着背抬头去看阳珀生,嗓音沙哑疲惫问他:“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家族的意思?”
阳珀生伸手去扶他,低声回:“这是整个联盟的民心。”
阳康平最后抬头看了一眼面前那份文件上血淋淋的死伤数字,垂下了头,蹲在阳鸿才面前,看着他眼中赤裸裸的恨意,想跟阳鸿才小时候一样去摸摸他头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沉沉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了条帕子盖在他眼上,“鸿才,是爸爸没教好你,你要恨的话,恨我就好了,下去后懂点事,别烦你母亲了。”
阳鸿才呜呜呜地在地上蠕动,拉住了阳康平的裤脚,但阳康平没有停留,略过他走向来时的地方,路过阳煜身边时,这个自负大半辈子的男人头一次主动低下了头说:
“煜儿,当年你被绑匪抓走没救你是祖父的错。现在说对不起有些晚,但当年让寒伊带你走,不是我不要你,是你跟着她会更安全,伊家一向家风清正,寒家人也少,这两个家族里都没什么勾心斗角,你在那会被教的很好,过的也会更好一点。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是祖父跟你父亲对不住你,我们以后也帮不了你什么了,但你不管怎么说都是阳家的子孙,未来有什么难处,就找你珀生叔父,他是祖父一手带出来的,心性极好,不会因为你的出身对你有什么偏见。那就这样,祖父走了。”
阳煜本没打算起身送他,也不想接受这份迟来多年的解释与补偿,但最后阳鸿才那番话多多少少对他有点影响,阳鸿才的背影都隐进会客厅的暗门里了,他仍在原地纠结,还没想清楚就感觉身后突然有股力推了他一把,像是有一阵风推着他,直接把他送到了暗门入口处。
他转头去看,就见江流烟朝他笑着挥了挥手,比了个OK的手势。寒伊则懒散地倚着沙发背,面前竖起了虚拟屏,手指在上面飞速点着处理公务,她忙的厉害,但还是腾出空来跟他说:
“阳家老爷子这些年是有点糊涂,但对你也算不上坏,逢年过节的红包礼物还有这些年你的生活费没少过一点,当年把你交给我也不是没有深思熟虑过,去送送吧,全了这份情谊,反正以后也没什么机会见面了。”
阳煜不再有半分犹豫就抬步追上了阳康平,搀起了他的胳膊陪他走完最后一截路,阳康平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但阳煜没有回望,只是垂头说了一句:“为一个不值得的人难过不至于,你想开点,注意身体。”
阳康平眼中不自觉地浮现了一层水光,一个是他含辛茹苦在亡妻去世后拉扯长大的儿子,最后却拿看仇人一样看他,一个是他倾注心血手把手教出来的弟子,但最后却满是失望地对他诉说不平。
哪怕是如此,他都强撑着没流一滴泪,此时,却在这个没见过几面寻得了最后一丝慰藉。他几近哽咽地应了声“好”,拍了拍阳煜的手,便在护卫的簇拥下登上了回程的飞行器。
等阳煜再回来,寒伊仍是之前那副样子,抵着光脑下发指令,没心思关注其他人的动静。只在阳煜回来时,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抬了抬下巴指了指瘫在地上的顾臻欣与阳鸿才,说了句:“私怨现在就能了,不过人得留着上法庭判刑,他们欠你的,你要是下不去手,我来。”
顾清婉一听这话忙起身护在顾臻欣身侧,手指颤巍巍地指着投影里的顾忠生:“你妹妹纵然有错,那也没有跟阳鸿才一样于国有害,阳煜受过的苦,我都能拿其它的补偿,你今天是一定要作壁上观,跟外人沆瀣一气,眼睁睁看着你妹妹去死了?”
顾忠生默声不言,阳煜则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突然想起明明进门时,顾清婉对他也算是和颜悦色,但那时不过是没有触动她的核心利益,没有真正威胁到她女儿的生命而已。其实今天这两个老人的千里奔赴,哪是为了给他一个公道,不过是为了能保住儿女的性命罢了。
阳煜一时有些想不明白,阳鸿才与顾清婉纵横军政两界多年,培养的人才数不胜数,怎么到了自己儿女身上就糊涂至此。而他们的儿女怎么就没继承到半分父母的拳拳爱子心,哦,不是没继承到,只不过不是对他而已。
顾忠生跪在那里任顾清婉训斥,但仍是不松口,坚持要将顾清婉交由阳煜自行处理。
顾清婉气急,拿起杯子就朝投影砸去。
阳煜明知那不过是个投影,却还是抬手挡住了那个杯子,上前一步挡在了顾忠生面前说:
“顾老太太以为我们为什么非得揪着顾臻欣不放?真的是因为她儿时对我的那些不好跟这么多年的暗杀?舅舅可能是这样认为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