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不见五指的雾气中。
雾中，是鬼欲。
这些游荡的孤魂野鬼，遇见了蓬勃的生气，没有恨，没有怨，与他们从前遇见的，不一样。他们想吸食他的力量，想离开这荒芜的地界，想去人间看一看。
鬼欲太浓了，燕商有些烦了，甩了甩手里的红莲花，抖落的水珠划破了白雾。
燕商呵斥：“怎么的，没见过人，滚开！”
一听就知道这位姑奶奶是受了气，野鬼虽馋人，但更清楚这位笑面虎，剖开皮就是刺鬼的獠牙。她还是鬼差眼里的好姑娘，他们哪里敢惹啊。
朦朦的白雾散去，显现出这片凄凉的荒地，没有来路，没有归途，像是孤舟，莫名出现在尘世。
“应公子，跟着不熟的姑娘回家，不太好吧，”燕商冷眼瞧着离她几尺的人，一下一下在手心打着红莲花，“这里，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对于燕商的威胁，应栖一笑而过。
燕商身后就是盛放的红莲，红莲当中是一座没有招牌，挂着白灯笼的矮房。
他不是无知的五岁孩童，自他踏入这片地界，就知道了这是什么地方。
方外之地。
而那座矮房，就是传说中的黄昏酒馆。
这里，很少有人，到处是鬼。
酒馆主人也是做着挂羊头卖狗肉的生意。曾经也算是万镜山想要铲除的祸害之一。
没想到寂灭了几年，又开始了。如果房里那位记仇，他一个人，胜算不高。
可若是失去了这次，他或许再也没有机会了。
“放心，我对付你够了。”婆婆才不想见万镜山的人。
“为什么要跟来？”燕商知道他是聪明人，一个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的聪明人。
“姑娘落笔仓促，在下想知道完整的故事而已。”
“你在说什么？”
“你的人，并不像你一样，藏得那么好。福伯为何而来，我能猜出来。你觉得他的事，真的能被瞒下去吗？”
“福伯？他只是个没什么福气的老人，你想用他威胁我，”够无耻的啊，燕商收起了还算客气的脸，杏眼眯起，藏着毒蛇的杀意肆意，“应栖，你可真够难缠的。”
应栖就像燕商想的一样，用他那张清隽如玉的脸，说着无耻的话：“姑娘谬赞了，我不过是顺了你的意，心甘情愿地走入了你的棋局，被你利用了不是吗？我都没有怪罪你，不过——”
应栖笑着，拿捏了燕商的命脉：“记得方不怠曾给吴姑娘看过病吗？他似乎有异议，我想他写信应该快到万境山了吧。你猜，缘安之死能藏多久？”
燕商舌尖抵着门牙，似乎并不在乎：“所以呢，你知道了什么？”
“不多，”应栖亮出了一点自己的筹码，“你与净明谈心的那晚，我们去了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