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
“你那徒弟，真是和你一模一样的烂人，这么多年了，依旧愚蠢自私，好的不学，坏的学得得心应手，还想学着你操控人心，”燕商提着声儿，又放下，“我也该多谢他，揽了这杀人的罪名。”
“你不是、不、要你死的不是我，放过我……咳——”刘如滢已从燕商体内飘出，紧紧勒住了缘安的魂魄。
“我知道，你放心，她会讨回来的。”燕商弯着杏眼，笑眯眯地看着逐渐消散的身躯。
缘安被生生撕扯，从他的魂体里，开始散出新的残魂，密密麻麻，白若飞絮，清晰可见。
燕商神情寒凉，那些，都是被缘安夺取躯壳的无辜之人。
这么多，这么惨。
“求、求你……”放过我。
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却还在挣扎。你还能求饶，可你神不知鬼不觉残害他人的时候，他们何曾有这样的机会。
“救、救，我可以将我的秘密、告诉、告诉——”
他居然还有脸皮向她求救，真是可笑至极，但是秘密，她喜欢听秘密。
燕商站起来了，勾勾手指，刘如滢配合地松手。
“说。”
缘安聚起来，如同疯狗一般喘息：“你既然能见鬼，那你也不是普通人，能成事的人不多，你从哪儿来的？”
缘安嗅到了同样的气息，眼里迸出生的希望：“你也不是人吧，不如跟我一起长生不老啊，这是多美的神赐，姑娘，不，祖宗，你放过我吧，我们本就是一样的。”
燕商有些不高兴：“我哪里和你一样，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你一样？”
刘如滢在旁边摇头：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呢，只要你和我一起，我带你去见我的主人，别说你，她，”缘安是真的疯了，指着厉鬼，“也能复活。”
有病，但燕商还真问了刘如滢：“你想吗？”
刘如滢摇头拒绝。
“哦，她不想，”燕商饱含歉意朝他一笑，他话让她心烦，直接给他判了死刑，“时候到了，你该死了。”
“你听不懂人话啊，我的主人，是神，你害死我，你就不怕她来找你吗！”因怒气而膨胀的魂带来了危险的压迫。
燕商翻了白眼，取下镯子甩成勾魂索，勒紧缘安：“所以呢，你上面有神？”有神又怎样，你还不是躲了二十年，还不是要魂飞魄散了？
“给你捆好了，弄死他吧。”
缘安被刘如滢摸上脸庞，感觉到冰凉的手指停在了眼眶，下一刻——
“啊啊啊啊啊”缘安尖叫，他的眼魂被抠出，一下，又一下，太疼了，他眼睁睁看见女鬼尖锐的指甲戳进来，挑断筋脉，一只，又一只，没了，什么都没了。
缘安发癫一般，不停甩动，用空洞的眼眶死死地瞪地上的人，他也只能用这种法子疏解活不活，死不死的锥心之痛：“她不会放过你的，长生殿，长生啊——”
他的喉咙被掐断了。
真的有病，燕商如是说。
她又坐回椅子上，翘着腿斜眼轻瞥。
千刀万剐刘如滢给不了，千抠万挖可以，不血腥，有点残忍，不过厉鬼作风，可以理解。燕商把主场交给他们。
滴滴答答，屋外又开始下雨了。
冷雨随着木屋的空隙透进来，裹住了每一个白色的魂魄，又随着风，消失于眼前。
缘安最后一点魂都被掐散了。
燕商收起勾魂索，套回手腕上，抬着头，揉了揉后颈。而后走到如来前，搬出了里面的死尸。
尸体年迈肥硕，眉眼已经像极了缘安。燕商还是低头行礼，只因眼前的躯干是静莲。
接着，她抽出静莲压在身下的手腕，拉断了佩戴的念珠，绿松石散落一地。
两颗落在她跟前，燕商捡起来，塞进兜里，那是吴玉翠的。
“其余的呢？”刘如滢能说话了，她的仇报了一半，怨恨散了些，成了灰黑的鬼影。
“太久了，已经没有用了，对不起，没能救你的女儿。”
“没关系，”刘如滢摇头，至少，以后不会再有人像她女儿那样可怜了，“那些被带走的魂魄呢？”
“会融入天地，这是他们的归宿。”
此事已了，燕商在刘如滢消失前，让她帮忙一起把尸体小心放回如来之中。做好后，又顺便把门口的人拖了进来。
差不多了，也该醒了，她为他注入了一段记忆，不知能搅动这恶臭的潮水向前奔流多少？
就此，连绵了几十年的佛偈，终结。
世上再无缘安，也再无失去眼魂的可怜人。
刘如滢笑了，燕商也笑了。
空荡的禅房里，经年杳杳，回声交叠。
夜雨中，雷轰鸣。
天地惊，鬼神泣。
所以宣鼓吟唱，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