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蓝眼睛盛满了向往，“我想去遥远的地方，想看周游世界的海底奇迹。”
“这听上去是一本很有趣的小说。”保尔看着冬妮娅，目不转睛，“我会看的，不过我还是喜欢像加里波第一样的角色。”
冬妮娅轻笑：“其实故事里的尼摩船长也是一位为了自由反抗的战士。他会为殖民地进行反抗斗争的人们提供物质援助，他站在被压迫人民的那边。当然，这只是我想把最喜欢的小说分享给您，我猜您会喜欢的是这本。”她将《牛虻》递给了保尔。
“这是一个悲壮而震撼的故事。当一个人心中有了奋斗与守护的信念，常人无法忍受的事情，他什么都能忍。我一贯不喜欢悲剧，读过一遍后常常不忍心再读。我希望勇敢善良的人都能获得一个好的结局。”
冬妮娅显出忧郁的神采，那双蓝眼睛像是深沉的大海。保尔明明好好地站在房间里，心脏却揪紧了仿佛有一种溺水感，喘不过气来似的。
“我不在乎悲剧。”保尔低声道，“我只在乎我所在乎的。如果靠努力就能达成目标，那无论我要付出什么，我都无所谓。即使最后依旧得不到，但是我努力的过程不会让我后悔。”
保尔的神色很认真，冬妮娅怔了一下，想说点什么，被叶卡捷琳娜敲门的声音打断了。
“冬妮娅，茶和点心都准备好了，招呼客人过来吧。”
“好的，妈妈。”冬妮娅弯起眉眼，“走吧，我们收拾一下。”
她带保尔去洗净了手，对着镜子道：“您这头发真是乱糟糟的，是不是从来也不梳理？”
保尔脸红了，支吾着：“长得长了剪掉就是了，我还能怎么办呢？”
冬妮娅笑睨了他一眼，拿起梳子帮他把头发梳顺当了：“头发还是梳顺了才好看。”
她后退一步打量保尔，目光落在了他的衣服上。
保尔知道，自己的衬衫早已经洗褪色了，灰不灰黄不黄的，裤子还有破洞。以往他就这副模样外出、工作，从来不在乎别人是怎么看他的。冬妮娅的目光很温和，但他感觉自己像被利刃加身，竟难得地发窘，分外不自在起来，即使冬妮娅什么都没说。
她友善地拉着保尔前往餐厅，保尔害怕会碰见冬妮娅的母亲，脚步不自觉就慢了。直到进了餐厅他才松了口气。因为冬妮娅的母亲不在，她给两位小朋友留了充足的说话空间。
红茶装在镀金的瓷壶里，彩绘的瓷碟上是摆盘漂亮的精致小蛋糕与糖果。保尔看着冬妮娅倒茶，她的手搭在精美的瓷器上，手指纤纤，透着玉色的生动感。
好像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闯入了这个年轻的小锅炉工心里——对于“美”的概念。他第一次意识到，冬妮娅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您怎么傻愣愣地发呆？”冬妮娅将倒满茶的瓷杯推向保尔，调笑道。
“没什么。”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冬妮娅，摇摇头，然后拈起了一块甜点。
入口满是浓郁的茶香与奶香，杏仁与榛子的香气夹杂其间，甜蜜蜜的滋味好像从嘴里一直流淌到了心里。
“这个好吃。”保尔很喜欢甜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
两人在图书室度过了一个安静的下午。
阳光从玻璃窗斜照进来，落在桌边坐着安静看书的两人身上。时间过得非常快，临别时候，冬妮娅将没有看完的书交给了保尔。
“您可以带回去看。我相信您也是爱书的人，等您看完，再来我家还给我吧。到时候您还有什么想看的书，可以再借走。”
保尔郑重地将书抱在怀里：“请您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这些书的。您怎样给我的，我一定原样还给您。”
冬妮娅忍俊不禁：“好，那就拜托您了。”
她看着保尔抱着书敏捷地从窗户那儿跳进了花园，被这个不走寻常路的小子逗乐了。她突然大声说：“过两天您到我家来吧！我们可以一起去钓鱼。”
保尔抬头看从窗户里探出身子望着他的冬妮娅。他站在背光处，夕阳将冬妮娅晕成一片模糊而明亮的光影，有什么陌生的东西在他的胸腔涌动。他喉结微动，冲冬妮娅招了招手，然后才继续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