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的呜咽声。
她叹口气,估摸二太太正伤心。难怪进门时,是曾姨娘替她打理着屋内的一切。见她进来,只悄悄凑近,唉声叹气道:“这一时半会,六小姐你别见怪。”
林宝珠勉强点点头,见此情景,除了有些难过,又多了些诡秘莫测,惊惧恐慌之感。此时,林宝蝉嘴里还在嘟嘟囔囔,含混不清的说着些怪诞荒唐的梦话。
“三皇子究竟为谁来的?其实大家都明白着呢.....”她似乎有点生气,像是在埋怨发闹骚。
“宝蓝姐也是奇怪了,近来总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一会儿,又让大太太生气了。”
“谢家那小子,总是溜得不见人影,可自从宝珠...宝珠也真是,为了个丫鬟至于吗?”
她糊里糊涂地说了许多人。
“又是这人?爹爹说这人从京城过来,我怎么看着不像?还有别的人不曾,那些人可不管林府死活呢......”
“渴了,海棠,海棠......”宝蝉骤然大喊,呜呜哭泣,大颗大颗地泪珠往外淌。
“五小姐!”海棠和杜梨跪在床边,抹着眼泪,一脸心疼。
林宝珠心里闷地喘不过气,实在是看不下去,正欲出门,施先生却霍地拉住她,沉声道:“跟我来。”
她默默地跟在施先生的身后。
施先生身量比一般女子都高,且她腰背挺直,走路如行云流水,轻盈飘逸,煞是好看。
林宝珠暂时是没心情去欣赏了。
只是心里难免有些羡慕。
这时,施之瑶停在一处凉亭,让慧香暂避一会,有些私事要和宝珠细说。
“施先生。”宝珠心里有些委屈,语气里透露出几分可怜兮兮。
对方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道:“宝蝉说胡话着,你还担心呢?”
她将宝珠牵至凉亭中心,指着外头那些花草,给她念了几句诗词。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林宝珠回:“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她又笑着摸着她的额发,有些感叹道:“可惜你还太小,等过段时间,你再大点了,我就带你去游山玩水,去看景州外面的世界,去寻找不一样的生活,除了这林府,三皇......”
她突然住口,意味不明:“也许他早就知道我在这了...即使我爹不同意,那又能如何呢?”
林宝珠不明所以,只能静静地听着,眼睛里都是施先生沉思的模样。
“我或许要好长一段时间不在这了。”
“我也是......”
宝珠心里有些难受,拉着施之瑶的衣袖,小声絮叨:“你还会给我写信吗?我得去盛家了,去看外祖母,归期不定。”
“我猜也是。”
施之瑶轻笑一声,“宝珠,你知道,有些事我没法保证。”
“写信也不行?”
她又忍不住摸了摸宝珠的小脑袋,翘着唇角,微微点头。
“你得想办法让我一直记着你才行。”
林宝珠有点生气,撒开手,瓮声瓮气道:“哪有这样的道理?
“所以我说你还小呢。”
林宝珠听到这,脾气也有点上来了,再想到宝蝉那几句生生死死的话,心里更是着急。
“所以你要去找三皇子,再也记不得我了!”
“嗯,反正你也不认识三皇子。”
我才不想认识他呢!林宝珠心里正气愤着,肚子里憋了好几句难听的话。
施之瑶笑而不语,素白的衣裳,在一阵热风吹拂下,抚摸上她的脸颊。
林宝珠气得挥开这恼人的衣裳,忿忿不平地想,这三皇子该堵在路上别出门了,施先生找不到人,自然会回来带她玩呢!
她盯着外头的大太阳,又止不住泄气。
人生啊,世事无常,终归是走向一条回不了头的长路,在当时看来,最寻常不过的事,最终还是会成为记忆里微不可见的尘埃,直至模糊不清,销声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