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她神色太过复杂,公皙瓒微微挑眉,反是质问:“想什么呢?本仙君在你心中就那么不堪?”
顾一念失笑,自己也颇觉无语。历经红尘万千,她总盼着人心能够少些曲折,不曾想,不知不觉间,自己竟也成了那般心思复杂,遇事总爱往坏处思量的人。
“费大功夫炼制的,不留着气他了?”她随口问道。
“离体越久,龙尾中的力量就越弱。”公皙瓒洒脱道:“况且,稳定魔渊对我对他都有好处,两败俱伤,不如两全其美。”
“只是,此事还要玉山星君帮忙。”公皙瓒微眯眼眸,盘算着:“你先以雷元驱散魔雾,助我下至天柱处,期间魔雾定然会重聚,用你赠我仙器与符箓破开下层,你再从上开路,救我出魔渊。”
顾一念骇然不已,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妄渡魔渊底层岂是轻易下得去的,即便她预感到魔渊下的光点十分重要,在探明之后也歇了修补的心思。
只能说公皙瓒不愧是公皙瓒,永远疯魔,永远不计代价。
玉扇一展,狐狸眼中满是狡黠的笑意:“顾玉山啊顾玉山,真没想到,这人情这么快就讨回来了。”
“计划很不错。”顾一念抬了抬手指,虚弱道:“待我成为准圣神人,估计就能达成你的要求了。”
公皙瓒一哽,狐疑道:“你昨夜那么大声势……”
顾一念无奈道:“昨夜那么大声势,也仅仅破开去路,稍微瞧上一眼。你若要去,我可以送你,若要回……”
沉吟片刻,她忽然道:“岑厌之会救你上来。”
“妖龙,救我?”
顾一念毫不犹豫:“是。”
公皙瓒语带玩味:“我剁了他的尾巴,炼成法器,还拿去填魔渊,他会救我?”
“会。”顾一念笃定道:“岑厌之恩怨分明,你为他留了棠枝,他定会救你。”
“那可有意思了。”公皙瓒神色愈显兴奋,几乎是迫不及待了起来:“待龙神祭后便叫他来。”
可龙神祭竟再无动静,浮空云海从一开始的吵嚷争斗,到无声无息、不见人影,足足三日,方才重新传来消息,称会在翌日午间开启龙神祭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一场,天沐。
妖侍望向顾一念,特别强调,这场天沐将由妖皇与灵狐长□□同主祭。
“麻烦了。”公皙瓒挑眉:“那小龙没斗赢。”
“倒也不算输。”顾一念沉吟道:“各有退让。”
对于一个不足千岁,根基尚浅的小龙来说,能够得到这样的平衡已是十分不易。
“你猜,他退让的是什么?”公皙瓒勾唇问道。
二人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微妙。
岑厌之最大的筹码是顾一念的助力,收拢的则是被迫承受魔雾之害的非龙族及中下层小妖。
与此相对,那些身具龙族血脉的大妖们即便受迫于古猿等妖的威胁,选择站出来参与祭祀,也究竟不是臣服于岑厌之本人,若能将顾一念拿捏到手中,就可以完全撇开辖制,独自主祭、自立为皇。
岑厌之没有如愿摆脱最后一场祭祀,仅仅只拉下了灵狐一人,或许是因为浮空云海的龙族数量远超预计,或许是因为古猿等妖也存着贪念,想试试看能否在仙族离去之前,让龙族出手困住她。
毕竟,一旦放顾一念回到中天仙境,帝渊治下,他们便只能老老实实排队来访,求她施鞭救人了。
“定是在龙神祭上。”顾一念分析:“云虎受伤,灵狐与祭,古猿大概率不会出手,我们的压力不算太大。”
这应当已是岑厌之为他们考虑后,得到的较为稳妥的结果了。只是他没想到,他们另有更大的险事要做。
“还下魔渊吗?”顾一念问道。
岑厌之特地遣人来说上这么一句,未尝没有要他们早做打算,提前离去的想法。
“自然。”公皙瓒轻摇玉扇,笑道:“不但要下,还要早下,在天沐开始之前,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玉山星君可要小心,他们多半是要冲你来的。”
此番极为冒险,为他开路之后,顾一念会有一段仙力透支的真空期,即便使用灵药强行恢复,也难以重回全盛。期间,便只有谢屿并几个天兵在旁,多说再算上一个微醺的闻如许。
顾一念扬了扬手,不甚在意道:“不一定是谁小心呢,你更好捉,也更遭人恨些。”
公皙瓒十分不满这个评价,冷哼一声拂袖而走。一大包海棠灵果遥遥丢来,语带嫌弃:“足足三千年才成仙,可别一年不到就殒了。”
顾一念掂了掂分量,略微讶异。仙品翅叶秋海棠,种在他一身仙骨中,五百年开花,五百年结果,向来宝贝的紧。
谢屿有些紧张,指尖轻点剑柄,迟疑道:“殿下,当真要陪他冒险吗?”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晃了晃手中锦袋,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