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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九澈(2 / 2)

光从刚刚打开的门照进来,照在他白色的胡子上。

“不是。”黎君梵拿出那幅画,“他不一定恢复了记忆,但一定知道了自己是水神。他害怕自己死后被自己养的这群怨灵分食,所以才想到了这个方法。”

“你怎么知道?”云宿问道。

星陨大力关上门,发出的声响吓得背对着他的云宿回过头来,他用鬼气封住门,“证据就在门外。”

屋内一片漆黑,黎君梵伸手,托起火焰照明。

星陨拦住要上前去看的月落,喝道:“危险!”

月落顿住步子,顺带着拦住了已经快要走到门前的云宿。

星陨解释道:“门外已经被怨灵包围了,都长得和刚刚抱住月落的鬼影差不多,估计都是来找死后的朱九澈报仇的。”

黎君梵皱眉,“倘若他不把自己封在屋里,就算不被外头的怨灵分食,也好不到哪去。”

刚刚是黎君梵开的门,他破开了朱九澈在门上的封印,那些藏在地底下的怨灵再也藏不住了,他们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他们时时刻刻都盼着水神残魂再现凡间,早日报仇雪恨,运气好,抢到的神力多,还能称霸一方,做个小鬼王什么的。

黎君梵拿着画卷,“你们退开,我先把水神的魂魄收到画卷里。”

他拿开朱九澈放在胸口的手,在他紧握的手里,掉出一朵干枯的花,他的袖子上满是鲜血,可花朵上却没有。

他捡起花朵,递给云宿。

朱九澈似乎很早就封闭了屋子,因为他还活着的时候,屋里便没有什么阳光,他靠着仅剩的一根蜡烛度日。

花朵一直被他拿在手上,偶尔会放在桌子上,但时间并不长,很快就又拿起来了,想来这朵花能活这么久,也是多亏了他体温的滋养。

他们都没有水喝。

云宿也不知道他多久没喝水了,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花瓣很干。

“唉——”他长叹一声,撑着桌子,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背着手,从屋子的这头,走到屋子的那头,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柜子,再看一眼所剩不多的蜡烛,又叹了口气,背着手,从屋子的那头,再走回屋子的这头。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江姐姐。

他又一次起身,好像又要从屋子的这头,再一次走到屋子的那头。

可是走到中间时,他停下了。

他踌躇很久,思量很久,终于,还是从枕头底下拿出了那把短剑。

他对着手腕比划了两下,有几次,云宿觉得那把刀就悬在头顶,只要他一狠心,砍下来,握着花朵的这只手,就会掉下去,花朵也会掉在地上。

他把花朵塞到袖子里,一片黑暗。

黑暗中,她听到刀剑划破血肉的声音,干涸的喉咙发出□□。

等它再被拿出来时,朱九澈已经奄奄一息。

他握紧它,放到靠近胸口的地方,轻轻地,静静地。

云宿听到酒杯碰撞的声音,她这才意识到,桌上的两个酒杯里是有酒的。

酒浇在花瓣上,最后一杯酒,他敬这朵陪他走完最后一段路的花。

一阵叹息过头,屋里最后的那点光亮也没有了。

他们死在了一个连光都透不进来的地方。

那朵花是哪里来的?

也许是进屋前在外面捡的?也许是别人送的?也许是在别人院子里偷的?

不重要了,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它都已经陪着他死在了屋里。

那是自愿还是被迫呢?

当然是自愿。

被迫多难听啊!一个好听的故事需要一朵花的英勇牺牲,反正死都死了,那就为伟大故事献身一下嘛!就算它真是被迫的,也没人关心。

至少看故事的人不关心,比如说云宿。

她醒来时,陷在一片火光之中,外面是惨烈的嘶吼声,屋内依旧密不透光,多亏了星陨用鬼火照明。

他拍了下云宿的肩,兴奋道:“你醒了!快!君主让我等你醒来后带你们跑。”

“啊?那君主呢?”

“在外面杀怨灵呢,走走走,快走快走。”星陨说完,一脚踹开门。

他拉开月璋,三箭射过去,挡在出口的三个怨灵化成黑烟,消失不见。已经没有门的出口敞开来,星陨背着昏迷的月落,拉上云宿,“走!”

“月落哥哥怎么了?”

“回去再跟你解释,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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