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宿在黎君梵那里看到了一张画像，画像上的女子亭亭玉立，裙摆和步摇被风吹起，露出一双圆润的玉足，她衣衫单薄，肚子上恰到好处的赘肉衬出她的滋润，一条白绫松松垮垮地绕在肚脐之下，一双笑眼像是活过来，与画卷之外的人遥遥相望着。试问除了容神，谁敢穿成这样，走在街上，毫无顾忌地展示自己完美的身材。
画卷已经泛黄，纸张破旧得好像马上就要碎裂，云宿没敢接过，凑到黎君梵身旁，仔细看着。
黎君梵道：“这是容神自己画的。”
“画得真好看，容神的自画像君主怎么会有？”
黎君梵轻笑出声，道：“这是她送给我的生辰礼。”
“生辰？君主不是说不记得生辰了吗？”
“我不记得，她记得啊。”
“容神记着君主的生辰做什么？”
“九位神仙都是同一天生的。”
云宿反应过来，讪讪一笑，“对哦，不过生辰礼怎么会送自画像呢？”
“她说我的宫殿太过朴素，没有半分美感，便将这世上最美的事物描绘出来，作为我的生辰礼，她让我放在寝殿里日日看着，等千年后，也许审美会有所提升。”黎君梵一提起这事儿就哭笑不得。
“哈哈。”云宿忍不住笑起来，“我见着冥宫可华丽好看得很，不知道是不是这幅画的功劳。”她咂咂嘴，不禁说道：“容神如此貌美，君主就没有动过分毫的心思吗？我若是生在一千年前，肯定要日日去容神宫殿外送我亲手采摘的鲜花。”
“我可不敢。”黎君梵玩笑道，“容神狠辣，之前有人在街上趁乱冒犯了她，被当场挖了眼睛。再说，九神本为兄弟姐妹，谁会对自己的妹妹动心思。”
“可我听说，君主和花神……”
“我们清清白白。”黎君梵打断道，“我不会对神仙动心。”
“为什么？”
黎君梵淡然一笑，摸了摸云宿的头发，“不为什么，你该睡觉了。”
云宿看着他，他总是温柔地笑着，云宿不止一次地觉得，他有点温柔过头了。她靠近他，靠在他的胸膛，轻声问道：“君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呀。怎么突然这么问？”黎君梵轻轻摩挲她的后背，“你觉得我有事瞒着你吗？”
“嗯。我觉得你有很多事都没和我说实话。”
“比如呢？”
“你为什么喜欢我？”云宿认真地望着他，她不止一次地在心里想过，也不止一次地问过，但每次不是被一些浮于表面的答案搪塞，就是被自己心里的答案给骗了。好像从头到尾，君主都没有给过一个令她信服的答案。
除了高贵的身份，她真的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她软弱、懒惰、犹豫不决，就算是那些喜欢给木兰写赞诗的文人，都不愿意用那些高雅的词句来形容云宿。她没有慈悲的心肠，没有坚毅的性格，也没有光辉事迹，她获得的所有目光仅仅因为她是精灵罢了。无论是谁投胎成她，都会比她做的好。
所以为什么是她？如果可以是她，那为什么不可以是别人？
黎君梵沉默半晌，说道：“精灵国公主如果没有亡国的话，应该也是一个很普通的姑娘。”
“什么？”
“公主曾经跟我说，十岁的时候，父皇问她，如果有一天，国家遭受大难，她会不会牺牲自己，救全国的百姓于水火。她说，她不知道，可能不会吧。国主因为这件事还斥责了公主。可是没想到，多年以后，她竟然只身在敌国蛰伏，忍辱负重多年，就为了能为国家报仇。这是她做梦也没想到的事。”
“所以，君主喜欢我，是因为我和少年时的公主十分想象吗？”云宿颤声道，缓缓退后，离开黎君梵的怀抱。
“不是，我只是觉得，普通一点没什么不好。至少，你很开心。”
“君主看着我，心里想的到底是我，还是如果是在和平年代遇到公主的话，该是多么幸运。”说起来，江倾找的是一个和公主极为相像，却远在她之上的女子，照这么说来，虽然最貌美的是江疏雨，可和公主最为相像的人，难道不是云宿吗？
她不敢想，下意识闭上眼睛，别过头，不想让黎君梵看到她流下的泪滴。
“你瞎想什么。”他上前，扯住她的手腕，“你我相伴多年，当真觉得我是这样不负责任的人吗？”他站在她面前，稳住她的身形，看她情绪缓和些了，又道：“我喜欢的，是眼前的这个人，虽然……哭得有点丑。”
云宿没忍住，破涕为笑。
黎君梵揉揉她的头，“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从未想过要对你刻意隐瞒，只是有些事情，我不知如何说起。”
“不知从何说起？”
“无论如何，我只喜欢你。我喜欢的，只是面前这个人。平庸又怎样？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普通人，难道大家都一模一样吗？你总会跟别人有一些不同的，无论你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