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张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乎比往日来得更清新。
回头朝驿站的那名姓李的伙长挥手道别,翻身爬上了一辆车马行归途的马车。车上是一些空的麻布口袋,闻得见一些粮食的气味,应该是消耗掉的空粮贷,拉着返回。
“军爷,您这是回乡?”
“不是军爷了,前几日就从军伍里脱编了,如今跟你一样普通老百姓一个。”张砚笑眯眯的靠在一叠空布袋上,一边回答着马车夫的问话。
“哟?这么年轻就不干呐?听说鱼背山要塞的军爷可不少捞军功的,您怎么不多干几年呀?”
赶车的都是话痨。特别是知道张砚不是军伍身份之后声音也大了几分,兴致更见高涨。
“还干个啥?鱼背山上凶险呐,天天死人,捞多少是个够?能糊口就行了,待久了怕把命搭里面了。”张砚也是走南闯北的,应付这些很是轻车熟路,顺着对方的话就聊了起来。也想从这车夫嘴里了解一些关于荒天域普通百姓的事情。
五天前张砚就完成了在鱼背山上最后的一次巡逻,该教的他都教了下去,即便以后没了他在,那些八卦阵也能正常运转并且时不时的改变路径。
两年的时间不短,但在鱼背山要塞里,张砚感觉其实也不算太久,单调的日子里值得记忆的事件不多,所以回头时就会觉得时间飞逝。加上后面一年多的时间张砚都差不多是处于半潜修的状态,对时间不太敏感。
林沢冬和宋青河在张砚临走前专门把他叫去道了别,亲手将文书给了他,并问了他今后的打算。
张砚自己都没想好以后要做些什么,只说先回家看看,以后的事情他还没有想好。
甚至张砚还去看了花狗。那狗东西还活着,还不准备离开鱼背山要塞,说准备再捞两年好处。临别时张砚将自己的一张驱邪符硬塞给了对方,叮嘱说这东西真的能保命。这次花狗倒也没有推脱,哈哈笑着说会收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敷衍张砚。
离开鱼背山要塞之后张砚搭的辎重营的车,一路走了三天才到山下的一个军伍驿站,之后又在驿站完成了许多手续,修整了一天等到后面一队车马行的返空车队再搭顺风车离开。不然光靠脚程,张砚到下一个落脚的地方起码五天都不一定能到。坐车的话两天就行。
没有汽车、火车、飞机,也没有国道、高速,在荒天域里长距离移动很费时间,就好像在地球的古时。但也正因为这种路上的艰难,让别离和重逢都显得极为不容易。不过对此张砚倒是觉得毫不在意。
因为和旁人比起来,张砚的心里此时尚且顾不上缅怀和感慨,他眼里一路上哪怕一草一木都是新奇的,广袤的荒天域此时才正式朝他敞开怀抱,甚至他每前进一步都是一片新的天地,激动还来不及呢。
至于赶路?抱歉,张疯子没这想法,他不急,甚至准备慢慢走。
临行之前张砚就问林沢冬要了一份南渊国的草略地图,上面水墨勾勒看上去更像是一幅画而不是一份地图,完完全全没有办法在这上面准确的判断地形,只能用来看明白一些大的地理标志如城池、大江大河等等的大致方位,以及整个南渊国的国土内各郡如何分布等情况。
别的,张砚都不太在意,他继承的这具身体的记忆里从家乡廊源城到鱼背山要塞走了足足三个月才到。而看地图上,鱼背山在南渊国的西面边境,而廊源城在东北面的北江郡。几乎是穿了大半个南渊国的国土。
这岂不是正好?
对于张砚来说回家的路就等于是他横穿南渊国的游历之路,一路边走边看岂不优哉游哉?
“兄弟,你这话说得深得我心啊!”赶车的一下就放开了,甩了一下鞭子,抽得马儿嘚儿嗒的快跑了几步,然后扭头侧身的接着道:“那鱼背山上多凶啊?哪天不死人?我老挑就在山下跑尸车,一天一车,有时候好几车,拉到山下义庄就烧,最后七尺的汉子就剩一个小坛子那么点,唏嘘啊!
还是老老实实的地里刨食儿稳当些。
不过我也不是说军爷们惨哈,没军爷们挡着那些妖畜,我们这些老百姓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就觉得吧,挡个两三年就够了,换着人上,没必要在上面一直拼到死,对吧?”
张砚也笑了,摇头道:“拼呐,上面哪一天没在拼?拼着拼着有些人就习惯了。你让他们跟你一样赶车?他们也不愿意。都嚷嚷着拼命赚钱福荫子孙,可谁也没承认是他们喜欢那舔血的日子咯。”
赶车的年纪得有五十了,听得懂张砚言语里的意思,但张了张嘴却不敢接,只能干笑了几声。
沉默许久,张砚腔调奇怪的唱了起来:
带勾的刀子哟,开皮囊;
掌宽的刀子呐,斩妖将;
扒妖皮,抽妖筋,换功勋呐好儿郎......
这歌到现在张砚也早就会唱了,但从来没有去问过这首歌谣的名字。他懒得去晓得,在他的心里这首歌叫《花狗唱的那首难听的歌》。上口,也上头。一边唱一边还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忽略掉许多自己明白却不敢讲出来的事情。
比如有人睡觉的时候向来手里都捏着刀把。
比如有人喜欢闻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