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从来是极有分量的。
众人只知修罗煞是两人同行，却不知修罗煞每杀一人，背后无不是经过了凌云生的周密谋划。
就说先前那夜逃八百里的王匪首，借的哪匹马，走的哪条道，全在凌云生的筹算当中。
当时一得了消息，两个人只管循着凌云生指的路去追，正赶在子时将王匪首的尸体带了回来，总算没有辱没修罗煞的名声。
那么这一回凌云生说了没有十成的把握，这件事的风险就决不能小觑。
的确，威远侯的底细尚且没能摸得清楚，又多了两个来历不明的金丹高手，凌云生的担忧，实则不无道理。
但姜饮何这狗官，他们也非杀不可。
虞伏心走过去，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妨，既然有变数，那我们杀完便回，绝不多生事端，你就不必跟去了，实在风险太大。”
裴道晴也笑着调解气氛：“就是，我们杀完就走，来去无踪，不与他们争什么胜负英雄。何况，若我们成心要逃，那是再来几个金丹高手都拦不住的！”
凌云生听了却急道：“裴道晴，这事情不是开玩笑的！”
只是他虽然严肃，到底是年纪小了，又生了一副容色灵动的五官，这生起气来，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好了，我心里自然知晓的。”裴道晴终于答了他的话，伸手去拽他耳侧的辫子。
凌云生原先两耳后侧各留着一束细细的长生辫，十四岁时由家中长辈剪掉了，不过，许是扎习惯了，那头发留长后，他还是这样扎着。
裴道晴倒觉得这样好看得紧，于是没什么事便总爱去玩玩他的头发，凌云生有时简直也不胜其烦，如同现在——“啪”，凌云生拍开裴道晴作乱的手，把辫子归到耳朵后面道：“怪只怪我那日只想着速战速决，快些把威远侯打发走，虞哥哥一同我说威远侯已到了，我便催着他去下杀印，也未能等你回来。”
“那杀印下下去，虽第二日才显现，却会连亮三日无可撤销。否则得知了那两个金丹高手的事后，就该从长计议，哪怕是与他们周旋或徐徐图之，也好过就这么让你们去冒险，如今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凌云生一席话说下来，心中越发不安道：“要么这一次便不要去了，有威远侯和两个金丹高手护着，修罗煞没能得手，实则也是说得通的。”
“总不能叫楚洲的百姓失望不是。”裴道晴总算是正色道，“我们若不去，便是怕了那狗官，可若是我们都怕了，还有谁替这些百姓们出头呢？何况那姜饮何，背地里干着这买卖妇幼、贪墨钱财的勾当，不知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我们怎可以轻饶他？”
虞伏心也发了话：“阿凌，想必你今日也不是没有听见，那楚洲的百姓知道修罗印下在了姜饮何的屋里，明面上不说什么，私下里却都很出了一口气的。”
凌云生总算没有再反驳，可见他心中也是知晓的，方才实在是太过忧心，才说出那一番话来，于是重重地叹了口气道：“你们此去，万事都要小心才是。以自己性命为重，千万不要逞强冒险。”
虞伏心向来是稳重的性格，这后半句很显然就是对着裴道晴说的，于是她点点头道：“我晓得，你安心等着吧。”
凌云生得了他们保证，却还是一副忧虑重重的模样，闻言又重复强调道：“千万小心！”
裴道晴笑着答应着，拉着虞伏心退了出去。
夜晚，姜府。
离子时还有一个时辰，姜饮何从未觉得坐在自己的堂屋里还能如此如坐针毡，他拿着茶盏，啜了一口，又放下，手不停地摩擦着扶手，若不是威远侯这尊大佛还坐在那儿，他真是恨不得要站起来踱来踱去以解心中的焦躁之情。
花鹤林见他这模样，简直要笑出来了，忍了又忍，才道：“姜大人，您要是实在难受，站起来走走也是好的。”卓炉章瞥了花鹤林一眼，显然是明白他那幸灾乐祸的心思，在警告他不要多生事端。
姜饮何倒居然很领花鹤林的情，当即如蒙大赦地站起身来，开始来回踱步。
花鹤林笑眯眯地，好像得了一件新的乐事，饶有兴味地坐在那儿看着他来来回回地走。
姜府外围此时正飘飘然落下了两道身影。
“这姜府今日竟如此空空荡荡。”虞伏心道。
“想必是威远侯为了不伤及无辜，提前将其他人都遣散了，独留了姜饮何一人在此地。”裴道晴答道，“何况，若单单是威远侯便也罢了，那两个金丹高手却是完全不知道底细的。”
虞伏心接话道：“这倒难办了。”
裴道晴却反倒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也没别的法子了。”
“什么？”虞伏心问道，心说莫非阿姐这番真要打道回府了？
正疑惑间，却听裴道晴笑道：“你可知我为何能通看阴阳？”
虞伏心更加不明所以，不知道裴道晴突然提起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