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是什么时候说到了这句话后,江澜音喉头一哽。
这么早就来了么?竟然安安静静地听完了全程。
见江澜音垂着眼睫没说话,季知逸神情微变,眸光闪烁无措道:“对不起,偷听了你们谈话。”
江澜音倒是没在意这些,反正都是傅棠说得些哄骗人的话,听也就听了。
她比较在意的是,季知逸听了后的感想。
江澜音眼神轻飘,唇瓣翕动吞吐道:“我......可以解释。”
季知逸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江澜音松了松脖颈处的系绳,指尖划至绳末缓慢缠绕了几圈。
她绞着绳瞟了眼依旧没有动静的季知逸,收回目光轻咳道:“你有什么要问我的么?”
“有。”
季知逸回答得很果断,他看着江澜音问道:“你喜欢他么?”
季知逸问得既直白又出乎意料,江澜音思索了片刻,认真了神情诚实道:“曾经喜欢过。”
“那现在呢?”
浓墨般的瞳眸里映着她的轮廓,一向冷峻的面容,这会却如初春的薄冰,似乎随时都会碎去,不知翻涌而出的会是何等光景。
江澜音的视线在他的剑眉星目上描摹,片刻后珠翠轻响,她抬手抚住因为摇头而晃动的鬓边流苏道:“若是还喜,又怎会说曾经。”
漆瞳渐明,薄冰化去后,翻涌而出的是明媚春阳。
季知逸弯了弯唇角,点头低应道:“嗯。”
嗯......嗯?
江澜音怔愣着看向已经准备转身继续走的季知逸,被他拉着走了两步后才反应过来,主动跟到他的身侧道:“就这些?你没有其他要问得了么?”
“问什么?”
“就......”
江澜音倏然卡了壳。
是啊,问什么?
难道问她为什么曾经喜欢傅棠,现在又为什么不再喜欢?
这些对于季知逸而言,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他和曾魏两位叔叔的关系已经开始缓和,他娶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她爱过谁,喜欢谁,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江澜音低头看了眼季知逸尚还牵着她的手,她如今该做的就是和季知逸维持好这一份表面关系,然后各自安好。
她望着神情柔和了许多的季知逸看了片刻,回想微疑,那季知逸为什么要问她是否喜欢傅棠,他先前是在不高兴么?
“澜音。”
“嗯?”
应过声后,江澜音才反应过来是季知逸在唤她,随后半启着唇耳根微热。
称呼倒也不是多特殊,很多长辈都这么唤她。
只是季知逸这么唤她,亲近感里又好像掺了些其他的东西。
江澜音说不清是哪里不对劲,也想不明白这有何不同,只是觉得心间软了一瞬,让她有些不自在。
但是这种不自在,也并不会让她有所不喜。
“怎么了?”
见江澜音愣着没有说话,季知逸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
“没什么,不是你唤我么?”
季知逸微微松了一口气,唇角轻提道:“是,我是想问你,要不要去庄子看看?”
“现在么?”江澜音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可以呀,不过你今日没事么?”
“新婚,没人会来找我做事。”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江澜音点头道:“那我们走吧。”
江澜音往前迈了一步,觉着不对劲儿,看了看自己被牵扯住的右手,这才发现她和季知逸还牵在一起,自己手上的温度皆是季知逸所给予的。
手心骤然一空,季知逸立在原地望向了江澜音。
缩回手的江澜音眨眼看向季知逸,然后搓手呵气道:“这天怎么突然就又变冷了......我们还是赶紧上马车吧,不然等会雪该大了。”
江澜音将手揣入貂裘内,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着巴掌大的小脸,快速地往前而去。
季知逸还维持着先前的姿势没有动静,直到江澜音的身影行远,他才握紧了手,捏着那点温软余韵快步跟了上去。
季知逸名下的庄子分布在京郊四方,此时天还飘着小雪,考虑了路程与气候,最终选择去了南边的听溪苑。
江澜音回忆着账本上有关听溪苑的记录,一个用来游赏宴玩的庄子,季知逸常年在外,也没招待过几次客人。
没什么收益,每年的支出倒是不少,特别是工钱。一个小小庄园,常在的仆从竟然比将军府还多,显然是不合理的。
江澜音瞥了眼一旁正在翻阅书籍的季知逸,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坚持保留庄铺里的人。
行到听溪苑时,微雪已停。江澜音下车环视了一圈,浮岚暖翠,水软山温,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