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月枕星河
“女娘，女娘。”。青柠看着背着身子的慕容霏毫无动静，轻轻唤她。
彼时屋内寂静无声，唯有窗棂边传来些树枝枝头鸟雀虫鸣的动静。
“呼—，安眠了便好。”
青柠松了一口气，轻轻将被褥掖到慕容霏的耳下。女郎今日许是惊吓过度，竟哭闹着不愿一人睡，往日她从不这样。
一道月光透过半敞的窗打在窗幔之上，而被褥下的人一双杏眼则紧紧追随，眼波流转，眉头微蹙，似在费心思索着什么。甚至连方才青柠的动静都尚未听到。
她二人年岁相仿，从小一同长大，形影不离，便如同亲姊妹般，而在当初灭门时，青柠更是在她母亲身前阻挡而被斩杀。她必是没有问题的。
可她满门都被斩杀分尸，甚至将许多人头挂在枝头供鸟雀啃噬。这该是多大的仇恨，才能如此残暴。流寇匪盗绝不可能，因为那些钱财分文未少，而是被外院那些狼心狗肺之辈瓜分。她慕容府为殷都首富，必是有商业劲敌、或是受到官场之人的觊觎，否则谋反之罪又是凭何而定。
可将全府之人全都斩杀，此等又像是寻仇泄愤，报仇雪恨。还有当初灭门之夜父亲手中紧攥的青鱼图腾绸带，又是属于哪门哪派。她必须查清楚。
今天那个白衣病秧子，她从未见过，看起来也绝不简单，父亲兄长竟与那样的人有所交集，看来，她不知晓的事太多了。
良久的沉思过后，慕容霏还是浅浅陷入梦乡。
……
书房外，管家刚刚推门而出。
“杨叔，父亲可在里面。”她上前几步。
“女娘，主君正在同贵客商讨要事。还请女娘稍作等待。”贵客，那个病秧子？那父亲所知晓之事，杨叔该是知晓的，可当初灭门之前，杨叔就已因着旧疾离世了。
“好。杨叔，那我便稍事休息后再来。过会儿，还请您通传一声。”
“好。那我就先退下了。”
“杨叔，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怕是身有旧疾，如若无事，还是去趟医馆吧。”女声十分响亮，刚走出几步的杨苗有些惊诧回头，他的确身有旧疾，可好些年没犯了，她如何知晓，难道，自己的脸色真这么差？
看着不远处带着微笑和关心的女娘，他还是俯身谢过。“多谢女娘，我看来的确需要去医馆瞧瞧。”
慕容霏向她伏了伏身子回礼。
看来，这孩子的确长大了，比往日沉稳许多。杨苗边离开，边感叹道。
……
光线透过窗纸打在书桌之上，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里游荡。
“父亲，我有个不情之请。”看着坐在主位上严肃的父亲，她装作一副娇羞模样，往日同父亲，她总是有些拘束的。
“霏儿，有事直言便是。”慕容晓有些疑惑道。
“就是，昨日那位着白裳的郎君为何人？看起来，长相颇为俊逸。”
“霏儿，其他事父亲都可由着你，可唯独这件，你必须得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至于那人，你想都别想，你同他，不是一路人。”慕容晓带着怒意，盯着面前的女儿。
“为何，父亲，他究竟是何人，竟让你同我发如此大的火。”一时间她脸色变得苍白，红晕退却，颤巍巍说道。
看着父亲埋下了头，不愿讲的模样，她又道。
“父亲如若不给我个交代，以女儿的秉性，父亲该是知晓的。这个人，我必要争取一番。”接着，她佯装做恼怒的模样，架起双臂转身嗙地坐在椅子上，不再看向父亲。
片刻僵持过后，“哎”，慕容晓还是叹了口气，看着女儿的小孩子心性，不由得想要苦笑。
如今慕容家早已被逼得站在刀尖之上，左为火海，右为刀山，可这一切，又怎能让自己刚刚不过14的女儿去承担这些，这样稚嫩的模样，真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又该如何。
“霏儿。天下好男子熙熙攘攘，任你挑选，可这人，确实会招致灾祸—。”
慕容霏有些激动起身，向前几步。
“灾祸？父亲，这人究竟是谁？”，慕容晓依旧一副纠结模样，“父亲，您便告诉我吧，女儿已经长大了，知道权衡利弊，一切自会以慕容家为重，绝不给您添乱。”
“霏儿，你当真如此想。”慕容晓属实没有料到自己女儿已经明白家族兴盛体面的重要，还是说，女儿只是为了搪塞自己。
“父亲，女儿在这里可以同您起誓，我同慕容府必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永远共进退。这世间，没有人要比父亲、母亲，兄长更让我觉得可靠。”她举起的三根手指在朦胧的日光下更显得修长白皙，一双杏眼明亮真挚，直直看着父亲。
而慕容晓方才皱起的眉头已然舒展，凝重的眸色却变得复杂非常。感动、心疼、疑惑应有尽有。最后还是妥协。
“罢了。既然你想要知道，我便说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