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时桉的突然出现,彻底搅乱了她原本平静的心湖。
黄昏,寺庙里静悄悄的,香炉里烟雾弥漫。
在得知时音音的来意后,寺院的老住持给她安排了一个禅房。
禅房不大,但窗明几净。
此时,时音音正在酥油灯下抄写经书。
一旁的温楠,因为没找到那辆薄荷绿的摩托车,加上对山上的新鲜劲过了,便觉得无聊至极,只能醉心游戏。
在把两人的手机都玩没电后,倒也彻底地安生了下来。
眼下正百无聊赖地翻看着一本金刚经。
“金刚经有言,”温楠突然拖腔拿调地开了腔,“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这阴阳怪气的不要太明显,时音音笑了声,“您老这么快就参悟了?”
“哎,宝。”
温楠将脸怼到她的眼前,“我说脑子没病吧,要不我陪你回南湖找白老好好给你瞧瞧吧?”
“你才有病。”
时音音抬左手将她的脸扒开,“你参悟你的,别打扰我抄经书。”
“你没病,你大老远跑这来抄经书?”温楠憋了好几个小时了,这会她是真忍不住了,“赶紧告诉我,你到底干嘛来了?”
“不然,我就在你抄好的经书上各画一只乌龟,我保证它们能跟外面许愿池里的长得像一个妈生的无异。”
“……”
时音音抬眼看着她,“我觉得你说得对,往后你还是少说话多看书吧,就你这母语水平,砢碜得还不如我那土生土长的法国大嫂。”
“……”
趁她一时没注意,温楠动作极快地抢了她手里的毛笔,“时音音,我是没你读书多,但我画王八可是高手。”
说着又将笔尖指向她,“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说不说?”
“楠楠。”
时音音将手伸向她,“别闹了,先把笔还给我。”
“那你先告诉我,你上这干吗来了。”
“你先把笔还给我。”时音音固执道,“快点。”
“量你也不敢作妖。”
温楠将手里的笔还给了她,“你要敢骗我,我保证,你的脸明儿起就是我的许愿池了。”
时音音接过笔,“我的脸要是被你画两乌龟就能变成许愿池的话,那我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时音音……”
“好啦。”时音音打断了她的话,“明天是季星野的生日。”
似是听了什么外星语一般,温楠下意识就喊了句:“啥玩意?”
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温楠突然低呼:“天,你恨他都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
“不是,时音音…”
温楠觉得刚才的金刚经不能白看,她必须得用仅有的慧根将闺蜜渡上岸,“我之前是说过去乱葬岗给他挖个小土堆啥的,可我那毕竟也只是句气话。”
“这寺庙可是供人祈福的地方啊,而且它还是座上千年的古庙,你就是再恨季星野,也不能跑这来给人上香吧?”
“你就不怕遭报应啊,你……”
“温楠!”
时音音沉声打断了她的话,闭眼忍了忍,“我是来给寺庙捐钱的。”
“捐钱?”温楠反应了几秒,迅速开启了她的八卦雷达,“你刚说明天是季星野的生日。”
“你不会告诉我,他每年的生日,你都会来这里给寺庙捐钱吧?”
时音音低眸蘸墨,边抄写经书边回:“是啊。”
“为什么?”
“是我跟他的约定。”
“什么约定?”
“每年,在彼此生日的那天,对方都要来这里捐钱。”
酥油灯下,少女低眸抄着经书,浓密纤长的睫毛不时地如蝴蝶振翅般,轻轻扇动着,在她的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温楠记得她的脸上是有梨涡的。
就是不太容易显露出来,得大笑才行,可温楠已经很久都没见过她脸上的梨涡了。
这是温楠第一次看她抄经书,她的字很好看,一笔一画皆透着安静和温柔,一如她此刻的模样,平静温柔。
这么多年,她好像一直都没怎么变过。
至少在此刻之前,温楠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就在刚刚,温楠突然发现,不是她没变,而是她太擅长伪装了。
以前周怡年总笑话她,说她除了身材,哪哪都像他养的那只蓝猫。
但只有温楠知道,那是周怡年在夸她。
夸她,漂亮,聪明,温柔乖巧,还很独立。
而温楠也习惯性地觉得。
她就是这样的人,她自小便是豪门世家里,长辈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是他们这些豪门世家千金们的学习标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