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身来,微笑道:“我怎么会忘记你呢?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相见的。”
陆千渺久久地注视着沈飞柳温暖明亮的双眸,没有说话。她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也有口难开。她依依不舍地移开目光,望向了浩渺的天穹。天边飘来朵朵白云,又急急匆匆地飞过一群鸟。美丽耀眼的太阳挥洒下一片金光,为碧绿的树林点染上层层摇曳的金影。
“后会有期。”
陆千渺抛下这句话,飞身上马,不再回头,勇敢地向着前方奔去。不论前方等待她的究竟是什么,她都会选择一往无前,用无尽的勇气去对抗一切。
夜晚,风很凉,一座黑色巨城伫立在广袤的沙漠中,像一只蛰伏在黑夜里的巨兽。城外风沙阵阵,尸骨遍野,饥肠辘辘的野兽四处徘徊,准备伺机而动。它们用粗粝的沙石磨亮了自己的獠牙和利爪,只待有人从城中出来,走入沙漠,它们便能一扑而上,填饱干瘪的肚皮。
城内,到处悬挂着灯笼,安插着火把,这里是不夜城,是燎日沙漠最繁盛的地方。居住在月落城的人们可以彻夜不眠,纵情狂欢。
城北青云府的地下暗牢里,一个男子□□着上身被吊在刑架上,他的身体伤痕累累。暗牢的墙壁上插了两根燃烧的火把。但那火把离男子有点远,火光只照亮了他的半边脸。他披头散发,低垂着头,脸上满是血污,额头的头发和血凝结在一起,几只蚊虫贪婪地趴在附近叮咬他的皮肤。
刑架对面,靠近铁牢门的地方放了一把太师椅,和一张木桌。一个衣着华丽深沉的男子端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捧着一碗浊酒。他的眉毛是灰白色的,眼睛是褐色的,有着鹰钩似的鼻子,深紫色的厚嘴唇下方有一撮灰白的胡子。他的脚旁,放着一盆熊熊燃烧的火炭,一把铁钳插入其中,铁钳被火烤得通红。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是江慎怜。
“怜儿啊,今日你有什么话要对为父说吗?”龙朝云端详着手中的这碗酒,冷冷开口道。
捆在潘云身上的铁链轻轻晃动了一下,人却没有出声。他抬起头,在看见江慎怜的那一刻,他如死灰般的目光仿佛被点燃了。他苍白的脸色表明他现在十分虚弱,恐怕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江慎怜默然无声。他曾经亮若星辰的紫眸此刻早已黯然无神,失去了神采,眼中只剩下冷漠阴郁,让人望而生畏。
龙朝云端起酒,呷了一口,目光阴沉地盯着捆在刑架上的男子。牢房里静谧无声,四处透露着诡异的氛围。
“啊!呃!”隔壁牢房传来几声痛苦的惨叫,以及皮鞭抽打的声音。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是潘莲。
潘云嘴巴抿得紧紧的,仿佛什么都撬不开。可是他脸上的神情却充满了恐惧和担忧。自从回到青云帮,他和姐姐潘莲便被一同打入暗牢,他们已经被关了三天了。而这三天里,姐弟两人滴水未进,滴米未食。
嗒。一声轻响,龙朝云把手中的这碗酒放到了桌上,他抬起脸,冷厉的目光落在潘云的身上,嘴角微微泛着冷笑。他的年纪已经快五十岁了,脸上有了几道深刻的皱纹,但是他的气势,却如泰山压顶,直压得人不敢与他对视,丧失了对抗的勇气。
江慎怜是为数不多地敢正视他双眸的人。此刻他站在龙朝云身后,依然没有说话。
“辛苦筹谋了半年,最后却落得个空手而归,怜儿啊,你让为父好生失望。你可是为父最中意的义子啊!”龙朝云偏过头望着身后的江慎怜,他嘴角的笑消失了,眉梢带了点怒意。
“义父,你是知道的,我们差点就得手了,若不是许越明没有按计划行事,此刻隐天神剑已经在您手中了。”江慎怜向龙朝云俯首一摆,他的态度虽然看似谦卑,语气里仍充满着一股不向任何人低头的傲气,“我们虽然没能拿到隐天神剑,但是至少拿到了跃龙枪,还请义父看在曾经的功劳上,对我们网开一面。”
“哼,网开一面?”龙朝云的语气充满了不屑,他面露愠色,继续说道,“我派你去夺跃龙枪,派潘莲、潘云去夺隐天神剑。照理说,你拿到跃龙枪后,就应该马上回来。可是,枪你倒是托帮里的兄弟替你送回了帮里,人却迟迟未归,你失踪了几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后来,你又突然出现在庐月,擅自加入到潘云、潘莲他们当中,你帮助他们一起想办法夺取隐天神剑,结果反而失败了!为了让许越明上钩,引诱他加入青云帮,煽动名剑宗弟子背叛师门,我可是花费了不少钱,又足足等了半年之久,可是最后,我赔了夫人又折兵!什么好处都没捞到!”
江慎怜知道龙朝云在气头上,便任由他发泄怒火,他虽心怀不满,脸上却没有透露出半点怨色。待他一口气说完说尽后,他见龙朝云怒色渐消,才开口道:“义父息怒,任务失败,我们自然无话可说,甘愿受罚。可义父若觉得此事对您什么好处都没有,那就大错特错了。此事对名剑宗造成的损失非同小可,他们不得好,对您来说就是有益的。请义父看在我们忠心耿耿的份上,饶恕我们,好让我们日后将功折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