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坚持要我们去别处……”
“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不要装傻了,霜眠,你的幕后主使是谁?”
逸打断男人自顾自的猜测,从办公桌下抽出一把火铳,扔到地上。男人的表情明显僵住了。
“认得吧。”逸靠在椅背上,轻声说道,“你不会真的以为宽宏大量到好欺负的镇西将军大人,说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真的会什么都不管吧?”
男人没有说话,他紧紧地盯着地板上那把被擦得铮亮的火铳,试图避开和逸的眼神接触。
“你们手上那三千把火铳,昨天晚上已经被全部收缴了,不用费劲去找了。我允许你们游行,允许你们向皇帝上书,甚至对你们拉帮结派视而不见,不是让你们去变本加厉自讨苦吃的。你们是小孩子吗?改不掉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毛病?”
“想造反,可以啊,我现在就把你们砍了,咱们也不用费那力气去打来打去的,对不对?”逸说着站起来,手拍拍自己腰间的佩剑,“我倒是很好奇,去离岗安营扎寨的主意,不是你出的吧?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那,我说是暗灵术,你信吗?”霜眠抬起头,苦笑着看向逸,后者闻言,不禁露出疑惑的表情。
“将军,人有的时候是必然身不由己的。我看不得兄弟们受苦,见不得他们再被扔垃圾、砸大粪。在这个国家改掉这个坏毛病之前,我们会保留一切可行的手段。”霜眠说着,弯腰从地上捡起火铳,抚摸着它,自言自语,“这把铳,还有您收去的那三千把,是我们攒了几辈子才能攒下的资本。我们暗灵使徒的子孙,今后所有遭受暗灵术这无妄之灾的人们,还要等多久呢?我们活不得,也逃不得:暗灵教已经垮了,大阴国即将崩塌,所有的暗灵使徒都要顶着这侮辱的、垃圾一般的标记活下去。凭什么?这就是战败的暗灵神的子民们的未来吗?这就是我们的命吗?我们没杀过人,没做过坏事,更没有也不敢冒犯过那些官老爷们……”
逸看到,眼前那身姿看起来疲惫无比的暗灵使徒直起腰来,扔下手中的枪,张开双臂望向空中:
“我们还有谁可以相信?我们还有谁可以依靠?没有,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我们只是想像人一样活下去,仅此而已。如果您不想让我们活下去,那就让我来替我的同胞们受罚吧。”
逸一时间无话可说。他何尝不知道面前这人所说的句句为实,他又怎么不知道他们试图反抗的所作所为会招致何等的结果:他们会用自己的血换别人的血,最终被他带兵剿灭,将匪首枭首示众。而这还是最好的结果。若是皇帝或教皇直接下令,不仅仅是面前的人,所有参与叛变的人都将被处以极刑,连家人亲友也不能幸免。
“你当真不要这把铳了?”逸背过身去,问他。
“任您处置,将军。我们蒙受您的保护这么多年,现在即使死在您手上也毫无怨言。”
“那么,你走吧,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越远越好。无知者无畏,我拦不住你们,我也不想收拾你们的烂摊子。”
逸再没有转身。身后的人缓缓挪动脚步,声音逐渐挪到门口,然后停下。
“将军大人,您所了解的比我们这些人多得多。但还是有一件事,我不得不报以疑问。”霜眠的声音说道,“无畏者,当真皆是无知吗?”
逸回过神,猛地转身,却只看到屋门在自己面前轻轻关上。
“后会有期,将军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