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你会这样说,你能够接受我的身份,我已经很惊讶了。”
任松烟老实的回答道,她的语气平静。
“世人皆有偏见,我也一样。若我不曾与你相处这些时日,或许我也不会说这样的话,可是任军医入营以后尽心尽力,并没有因为你是女子,就耽误一点事。我敬佩你这样的女子,有胆识,有魄力,有能力。”
顾清锗真诚的回应,他没有敷衍任松烟,甚至清楚的告诉他,他也会对女子有偏见。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也不是圣人。”
顾清锗看到任松烟的眼神,笑了笑说道。
他只是重活一世,看开了许多。
何况前世任松烟救过他,他便是不有恩必报,也不该恩将仇报。
只不过前尘往事,他没有办法说与任松烟听。
“将军已经比大部分的人好多了,毕竟就连我的父亲也不认为女子能够在太医院占据一席之地。我进太医院大部分的原因都是因为,我想要告诉父亲,男子能做到的事情,我同样能做到。我虽身为女子,但我医学的天赋不输于男子。”
任松烟垂下眸子,这番话她本不该和顾清锗说,只是看着顾清锗的眼神,她下意识脱口而出。
“你的胆子很大。”
顾清锗没有评论她的行为好与不好,只说了这一句。
任松烟苦涩的笑了笑,她没有选择,她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学了这么多年的医术,只因为她是女子,就无处施展自己的一身医术。
“但凡我有一分机会能以女子之身行医,我都不会这样做,可是我没有办法。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女大夫,也没有人愿意找一个女大夫看诊。”
任松烟不是没有尝试过,她甚至跑到过偏远的乡下义诊。
这个社会没有给她机会,她便自己给自己机会。
“若是此仗能胜,若是你将来愿意留在这里,我会想办法让你恢复你的身份。”
这是顾清锗给她的保证,也是他的诚意。
“到时候再说吧,现在我先帮将军换药。”
任松烟没有直接应下来,她知道这件事很难。毕竟有些人的偏见比山还要高,不是顾清锗一句话就能越过的。
“你不信我?”
顾清锗的目光沉静,虽是问句,但却是陈述事实。
任松烟微微摇了摇头,笑着解释。
“将军,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人能轻易越过偏见。”
偏见啊,是能逼死人的。
“我想要以女子之身行医,可我更想活着。将军,我已冒了杀头之罪走到今天,若是我在恢复女子之身,不仅不会被人接受,还有可能会丢掉性命。”
任松烟是个现实的人。
她已经许久没有再做过梦了。
若是放到三年前,顾清锗这话,她是信的。
可她现在不信了,她已经长大了。
这个社会逼着她成长,逼着她现实,逼着她考虑死亡。
“如果是现在的我,我是不敢做出这样的事,犯天下之大不违,男扮女装进太医院。将军,今日的我,知道怕了。”
任松烟苦笑,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她已不介意和顾清锗再多说几句了。
“知道害怕不是坏事,若是像你先前那样莽撞,迟早要出事。”
顾清锗没有嘲笑她的退却,毕竟人都有情绪,都会害怕。
“既然已经说了那么多,那我也和你说一说,我初来战场时的想法吧。”
顾清锗放下手中的笔,看着她。
“我刚来玉城的时候才十几岁,还没有杀过人,手上没有沾过血。可当时军情紧急,我作为父皇的嫡子,又是兄弟们中武艺最好的,我不得不硬着头皮自请上战场,没有人知道当时我有多么的害怕,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我的手都在抖。”
顾清锗早就猜到任松烟会惊讶,毕竟世人常说最是无情帝王家。
没有哪个皇帝的手上能干干净净,可谁都有第一次呀。
虽然他们的父皇不够爱他们,但对他们已经很仁慈,将他们放在一处教养,没有丝毫偏袒。
顾清锗度过了一个长久的、安稳的少时时光。
任松烟自然不知道这段往事,毕竟他们没有前世的交情。
“很惊讶?我竟也会害怕?”
顾清锗轻笑了一声,“就像你说的是人都怕死,我也怕。”
“将军若不是不想,便可以安坐在众人之后。你是将军,亦是嫡皇子;你是臣,亦是子。陛下便是对自己的儿子再不满,也不会过分苛责。”
任松烟并不是无知小儿,她很清楚,顾清锗与她始终是不同的。
“任军医说的对,二哥,你有些不食肉糜了。”
顾清嘉翩然走进营帐,这些日子他经常不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