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要知道,下一步要如何应对。”
江钰被伺候着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对自家儿子小心翼翼完全不给眼色。
对他来说,本应好好考科举的人,结果在与友人吃酒之时打赌入局,输了一万贯不说,还因为酒劲给人签了一份契约。
一张欠赌债的文书,一旦闹大,足以让江兰的仕途没有开始,就直接进入结局。
若没有应对之法,这个儿子他恨不得再塞回肚子里去。
“若你无法来应对你闯出来的篓子,那你爹也不是不能生了,你还有弟弟。”一句话,为这件事的处置落下了结果。
江钰不服老,但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
尤其是备受期待的长子在为官之后离世,意味着他们家好不容易等来的转机又要再一次等许多年。
他想要儿子女儿在他面前诚惶诚恐,又恨自己眼前这个儿子不争气。
果不其然,江兰被指着说被放弃也没有任何委屈,犹犹豫豫之后颤颤巍巍,不知道该不该张口。
“说话,哑巴了?”
“爹,今日我去找你之时,跟我们一同玩乐的一位刘家公子来找我了。”
江钰拧眉,没有打断,示意江兰说下去。
“刘郎君说,我酒醉赌局本就是他们理亏,奈何蒙骗我写下欠款凭据,这下就成了我理亏。”
他提起衣袍跪了下去,慌不择路一般将所有的都说出来:“刘郎说他家中本是商贾,他的九妹妹刚用十万贯嫁妆嫁进了平伯公家中,如今也算有正经姻亲。”
“若咱们家肯将娘子下嫁,他不仅愿意出一万贯来买下那份欠款契约,还愿意再出一万贯做聘礼,三万贯做妹妹的嫁妆。”
说完已经冷汗直流,试图窥探江钰的神情,却什么都捕捉不到,在他动作之前,连补上一句:“爹放心,当面我就已经拒绝了。”
“咱们寿国公府是什么样的人家,他们家再有钱也不过商贾,出身低微,登不得大雅之堂,如何能将咱们家的女儿下嫁?”
江钰自上而下地打量着他,锐利的眼神让江兰无所遁形。
烛火晃人。
屋檐上残存的雨水,顺着瓦楞屋檐滴答滴答地落下来。
静谧空间之内,一点点声音都显得夸张,好似耳边周围全部被弥漫一般。
也让心里的煎熬在顺着时间的流逝越发壮大。
江钰看了他这个儿子许久,才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勾着唇角,看不出来是喜是怒:“你这玩意儿,搁你爹这都弄鬼。”
“既然这事是你惹出来的,不若就问问菲儿的意思?”
清正门楣他要。
可祖宗都没做成的事,他还要多久才能做成。
既然如此,何不先解决眼前困境,正好是实打实的利益。
毕竟......国公府的支出,已经只剩下面子货了。
江兰没什么变化,十分自然地点了点头,温顺地回答:“若爹真有这个意思,那儿子便去问问二妹妹。”
“二妹妹懂事,又心疼儿子,到底是血脉相连的骨肉至亲,她一定愿意的。”
江钰收回视线,又阖上了眼睛。
“罢了,你去安排,教教你三妹妹。”
“她主意再大,也该学着为家里考虑了,你说的对,都是血脉相连的骨肉至亲。”
他语调一派轻松,事情不仅解决了还能得到就在眼前的好处,江钰很满意,尤其知晓他这一个儿子虽然天资不如长子,但性情乖顺也足够弥补。
想起那个自小就不懂事的女儿,还有那个从来都抗拒他,将老太太当作靠山的女子,江钰冷哼一声,却带了笑意:
“她也该知晓,为家里人考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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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儿本就不大,更何况一切都被制止。
除了被戳穿谎言的江芃之外,连那位引得“神女有心”的庄秀才都无事。
风浪之后海面又重归寂静,除了被搁浅在岸上的江芃之外,其他人皆无损失。
可为什么要来这一出?
气势汹汹,又没有任何的收益。
即便想从她这里当突破口,夺回小娘手中的管家之权,单凭这个,也奈何不了啊。
还有那个人。
变化太大了。
出门时,她是可以放心依偎的姐姐,回来后,她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江芃面前摆着小几,足够她跪在祖宗的灵位之前好好抄写《列女传》。
初秋时节,七月流火,早晚冷热差别太大,在没了披风之后,显得她穿得格外单薄。
祠堂里的灯火怕冲撞先祖,没有点蜡,而用的十几盏油灯,灯色暗沉。
耳畔的那汪绿,也显得融入暗夜中一般。
吱呀一声,厚重的门被从外头大开,走进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