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多年未回汴京,这次随夫君回转,难免感慨万千、有旧地重游之心,听到什么林灵素祸害僧人,导致相国寺成为是非之地,她对释道纠纷无感,可憎恶林灵素坏了她的兴致。
赵明诚听妻子不满林灵素,倒是吓了一跳。慌忙看了下四周,好在附近无人,这才心有余悸道,“夫人可莫要乱说,这个林灵素势力很大,听说蔡相、隐相都和他颇有瓜葛,神霄派耳目又众多,若被他们听了你方才说的话,徒惹是非。”
李清照轻蹙眉山,“你说的隐相就是京城六贼之一的梁师成吧?”
赵明诚看起来想掩住妻子的嘴,“娘子莫要这么肆无忌惮。”
李清照轻哼一声,“他们做得,难道我们说不得?”
赵明诚不吭声了。
李清照却是略有忿然道,“京城六贼以蔡京为首,梁师成、童贯、朱勔、王黼、李彦五人为爪牙,六人结党营私、贪赃枉法,排除异己,坑杀天下百姓难数……这朝廷被他们搞的乌烟瘴气,你我父辈……”
赵明诚截断道,“莫要说了!”
李清照怔了下。
赵明诚很是苦恼道,“娘子以为为夫不知道这些吗?”
李清照沉默下来。
赵明诚略显激愤道,“可知道又能如何?你我父辈那等威望能力,因党派之争,都是难敌蔡京陷害,你我不过蝼蚁之辈……”
满脸通红,赵明诚说不下去了,可言下之意就是——螳螂之臂、如何挡车?
李清照凝望丈夫良久,垂下头来,意兴阑珊道,“那回去吧。”
赵明诚为自己方才的过激感觉懊恼,微有沉吟,“你我出来本是散心,却被那个沈约坏了心情。”
李清照抬头望向天空。
碧空中白云悠悠。
“为夫听说神霄派虽然抑佛,可上清宝箓宫的符箓却很灵验。”
赵明诚平复了情绪,略有期待道,“我夫妇不如前往宝箓宫一观,看看能不能求得符箓护身保佑京城一行平安无事?”
李清照并不扭头去看丈夫,勉强带笑道,“也好。”
*
沈约也在看着碧空白云点点。
白云本是古人向往所在,自古以来不知多少人曾梦寐以求可在白云之上畅游碧空。
可今人早知道,白云之上,更有虚空。虚空之外,更是空虚,因此多将注意放在能看到的地方。
沈约却是思游虚空之外,益发觉得自己到此绝对是琴丝实验的安排。
萧楚这时候,是不是就在宫中充当那个张择端?
宣和七年,看似风平浪静的天下,实则波涛暗涌——靖康之变是个改变历史走向的节点,萧楚在这个节点前向赵佶奉上清明上河图,真正的目的是?
那时候萧楚还没有变异,仍旧保持着清醒,他执行的计划,是不是整个实验团队的计划?
这时候,那个团队仍在!
琴丝是不是也在?
一念及此,沈约已然想到当下的目的地。
皇宫大内的画院。
寻找萧楚的影踪。
他想到这里,却没有移动脚步,因为对他而言,进入皇宫并不算难,可怎么去见萧楚?
是秘密行事?还是……
不等再想,长街那头突起喧哗,沈约举目望去,就见一女子披头散发的冲出人群,向他的这个方向冲来。
那女子之后,有着一堆张牙舞爪的追兵。
堂堂大宋京城,发生了这种事情,所有的百姓却似司空见惯,不但没有挺身而出的人,反倒人人避让一旁,只怕惹祸上身的模样。
沈约皱下眉头。
虽然不知何事,可一见这情况,沈约也能猜个七七八八——豪强仗势凌弱,弱小哭诉无门罢了。
不要说八百年前,这种事情司空见惯,八百年后,这种事情,不仍旧时而发生?
沈约未动。
那女子却跑到了沈约近前不远,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而那些追她的人,有一个已冲到那女子的身旁,举起一根粗大的木棒向那女子后脑砸了过去,同时叫道:“娼妇,叫你跑!”
木棒虎虎生风,眼看就要砸在那女子的后脑上,突然停在了半空。
棒梢落在沈约的手中。
那人一怔,随即一脚向沈约踢去,他这一脚又快又狠,显然是个练家子,可那一脚随即擦沈约衣襟而过。
那人本是算准必中的一脚,却没算准无力可借的情形,竟被自己一脚带动,重重的摔在地上。
热闹的长街倏然静了下来。
所有人看向沈约的这个方向,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们不是惊诧沈约的身手敏捷,而是奇怪在汴京城中,还会有挺身而出的人。
沈约丢了那木棒,淡然道,“有什么事情,好好商量,何必要人性命?”
他知道敢当街行凶的人,一定是自恃背后的势力,就如一条狗,吼人也会看主人是否硬气。
沈约不怕,却不想多惹麻烦耽误他的事情。
但那些人明显是制造麻烦的人,眼看同伴受伤,均是喝道,“反了不成,李总管的人也敢动,打死他!”
喝声未落,就有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