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吾定睛看去。
纪还野靠在门板上快睡着了，又被跌醒，揉了揉困倦的眼睛，一眼认出了孟绮吾，脸上洋溢起惊喜交加的笑容，手脚并用爬起来，跪地紧紧抱住孟绮吾的腰。
“孟姐姐！”
孟绮吾原本阴郁的脸色在听到这个称呼时抽动了一下，冷笑着将他踢开，扭头问周旬礼：“一整晚都是他？”
周旬礼点头。
“做得好，他与狗都不准进门。”
纪还野追着她进门，被接连踢开两次，给踢懵了，跌在地上不知道爬起来，呆呆地望着孟绮吾。
“我家门主不想见你，自己滚吧。”
周旬礼朝门做了个请的姿势，过半晌看见纪还野愣着不动，沉下脸拉他胳膊，没把人拉起来，只好一路拖着走。
纪还野可不轻，拖得费力，眼看要拖到门口他突然自己爬起来又冲进去，故技重施，抱住了孟绮吾的腰杆。
“我不走我不走！”
天快大亮了，街上来往的人多了。为了不被人发现栖梧门内还有人的消息，周旬礼只好先关上门。
“门主，反正也张贴了天下通缉令，既然他都送上门了，倒给我们省了一笔，先把他带到后院吧。”
孟绮吾：“不对劲。”
“是不太对。”
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劲。孟绮吾只是不知道他装成这样是为了什么，为了让自己原谅他捅她那一刀吗？哈？好歹装得像个男人一样吧，不知道这样更叫人冒火吗？
“起来。”她抬起纪还野的手臂，反手搭上脉搏，并无异常。
做戏也不做全套，当她这么好糊弄？
往内院走去，纪还野又要来抱她的腰，孟绮吾钳住他双手，道：“够了，你坐好，我们仔细算算账。”
他眨眨眼睛，喊：“孟姐姐。”
孟绮吾脸色骤变，瞪着眼，“谁准你这么叫我？”
纪还野被她的眼神吓到了，委屈地抿了抿唇，“孟姐姐……”
孟绮吾一拳锤在桌上，眯起眼睛，“你再叫一声。”
这次喊的最响亮，“孟姐姐！”
孟绮吾觉得自己太阳穴发疼，再次搭上纪还野的手脉，什么异常都没有，她厉声呵斥：“你到底要做什么，想用这种方式打消我对你的念头？我告诉你，我不杀你，但要你生不如死的法子，有很多种。”
死这个字一出，纪还野的脸色就变了，加上孟绮吾冰冷的生人勿近的模样和拔高的凶狠的声量，一下子让他怔住了，眼睛眨巴几下，泪水涌了出来。
孟绮吾无比沉默地盯着他，半晌后，她叫来周旬礼，“看着他，我出去一趟。”
纪还野刚被她吼了，又还记得薛厌教他的要跟着孟姐姐身边，一时间挣扎，不知道该不该跟，一会儿功夫，孟绮吾已经大步离开。
周旬礼听着耳边的哭声更大了，不禁疑惑，也反手抓住他的脉象。
没毛病啊。
七杀阁，段拙和薛家兄弟齐整地坐在会事厅。
孟绮吾比他们预料的晚来了一些。居然用了这么些时候才肯相信老纪真的傻了。
孟绮吾开门见山，道：“人，是你们送来的？”
段拙：“是。”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段拙蹙起眉头。她不知道？难道不是栖梧门的手笔？
“孟门主可有医治的法子？”
“没有。”孟绮吾冷笑，“有又如何，我为什么要医治他。”
段拙低声道：“阿野本是要来找你的，不幸中毒，变成了这副样子。”
孟绮吾忽略前半句，冷冷道：“我在他身上可没查出什么异常。”
“他……没必要这样折辱自己。”段拙艰难的说着，“孟门主博览医书……”
“又如何？”孟绮吾起身，大有一走了之的意思，“行了，不管怎么说，人既然是你们送来的，落到我手里，怎么处理就是我的事了。”
段拙叫住她，几番挣扎后，道：“孟门主，阿野修炼的功法还差一步，你可不可以……别碰他。”
孟绮吾回头，冷淡地挑挑眉，“凭什么？”
薛厌拍案而起：“他一个孩童，你也下得去手？”
孟绮吾笑了一下，挥挥手，离开了。
薛厌不放心道：“还是把阿野接回来吧。”
段拙：“她会医治他的。与其这样糊涂的活着，我想，阿野会理解我们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