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艳等待的这些天心情躁动，整个人急得上火，一向平整的下巴都冒了几颗痘。
原以为自己看到那条尘埃落定的短信，心头高高悬起的那块大石应该就可以放下，但是没有。
蒋艳发现，尽管行动的号角已经吹响，但自己却没有任何兴奋感，仿佛被人推着做一件自己并不想做的事，她始终没办法下定决心。
“妈妈，”最近家里还好吗？
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妈妈，电话里就传来了熟悉而冰冷的回复：“蒋艳，你爸这回是栽了，反正你这书也读不成了，不如早点去工作赚钱吧，妈妈老了，现在就只有你可以依靠了。”
蒋艳浑身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身处五月，如坠冰窟。
她不可置信的问妈妈：“爸爸不是只是破产了吗，咱们家还有希望可以东山再起的，只要爸不放弃，咱们家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她仿佛在给自己打气一般，越说越笃定。
蒋艳母亲实在受不了因为这个蠢笨的女儿导致自己的贵妇生涯结束，到现在她竟然还没认清现实。
“你爸已经不见人影，他把这个烂摊子留给我们后，自己拍拍屁股跑了！你倒是告诉我，办法在哪？”
蒋艳：“……”
她的嗓子好像灌满了即将凝固的水泥，发不出一丝声音挣扎，整个人都被不见天日的恐惧所遮蔽。
蒋艳不知道电话是什么时候被挂断的，她的眼泪不知从何时起流满了整张脸，脸上的表情分不清是怨意多还是悔意多，直到现在，她仍旧搞不懂这一切。
但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
卫梨继姐说的是对的，如果她即将堕入黑暗，那么始作俑者卫梨便不能踩着她和家人支离破碎的血肉迎接崭新璀璨的人生。
蒋艳很快擦干了眼泪，收拾好自己。
她按照约定去了学校最高的那幢大楼，开启了自己的死亡直播。
直播间的名字：死之前我一定要见到你，卫梨。
“我准备好了。”蒋艳将直播号发给了蔡思思。
蔡思思脸上挂起一个难辨的诡笑，联系了早就熟门熟路的营销号，一时间各大水军开始在网上疯狂发起攻势，很快，蒋艳的直播间就被顶到了直播排行榜第一，不少观众都难耐好奇心点了进去。
-
“这条不错，过了！”
卫梨凑到摄像机旁看刚刚拍摄的戏份，“导演，我们能不能再来一次，我感觉情绪可以更到位。”
杨导：“也就是你这么积极，其他人想过我还不让过呢，来各部门这条再来一次。”
小青急急忙忙带着向姐的消息找到卫梨，“卫梨，向姐找你有事。”
卫梨保持着刚才酝酿好的情绪没动，“等我拍完这条回她吧。”
小青一反常态的坚决，“不行，这事十万火急，你快接电话吧。”
全剧组的人都看向她们俩，有人凑到杨导耳边耳语了几句，杨导的面色一沉，“卫梨，你先接电话。”
卫梨接过电话，心中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啪嗒，如石子掉入水中。
卫梨的瞳孔在听完向耐简短的陈述后不由放大，呼吸一滞。
“警察已经过去了，但是对方指名道姓要你过去，这件事你不要轻易露面，先回公司来，我们一起商量。”
对方有备而来，一旦卫梨露面，这件事无论结果如何都将成为卫梨这辈子最大的污点。
但倘若卫梨不露面呢。
向耐恨极了背后的操纵者，“她就是要你在这圈子里混不下去！偏偏那个蠢货还开着直播。”
卫梨路上已经看过直播，她对屏幕中那个形容枯槁的女孩毫无触动，但身体的记忆在告诉她，这人就是曾经欺负过自己的蒋艳。
卫梨按照记忆里曾不可一世耀武扬威的印象，眯着眼比对一番，依稀发现这人和三年前的差距着实不小。
拉双眼皮应该是投资最小回报最大的医美，但要论最大的差距。
蒋艳的精气神没了。
“她家里的事调查过吗？”卫梨毫不迟疑的问向耐这个关键问题。
向耐火急火燎：“我这就找人去查。”
片刻后。
卫梨和向耐同时听着蒋艳近些日子的遭遇。
卫梨发现自己还有时间关注一件有意思的小事。
她和蒋艳在同个时间节点，原本平行的两个点被暗中看不见的手向着不同方向抛去，不同点在于她是向上的，而蒋艳则是向下的。
“这就是蒋艳为什么想自杀的原因，我想她既然开了直播自杀，应该是另有所图。”助理说完用手扶了扶眼镜。
向耐不耐烦的从椅子上站起身开始走动，“不是，这人有病吧，是她霸凌你，现在她家破产了怎么还要找你算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