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常意安说了好几次“放我下来”,顾文礼像是没听见,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越走越快,宛如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常意安干脆不说话了,两手抓住他紧绷的臂膀,把头深埋在他怀里。
到了电梯前,常意安见顾文礼仍旧不打算放她下来。她不说话,抬头静静地看着他。
顾文礼右手托住她大腿,像抱孩子似的抱着她,左手食指轻点,按亮电梯按钮。电梯打开,他单手抱着她进去。
常意安惊讶于他的臂力,她就算少了半截腿,加上义肢,也有八十多斤,他竟能轻而易举单手把她抱住,且抱得很稳。
“现在可以把我放下了吧。”她无奈地叹口气。
“到家再放。”顾文礼看着她,“我怕你不让我进门。”
回到家,常意安去卫生间换洗,不清楚顾文礼多久离开,以免出意外,她用了一个超长夜用的,能持续久点。
收拾完,佩戴上假肢,穿好长裙后她才慢悠悠地从卫生间出来。
不注意她脚踝骨,乍一看还以为她是正常的。
原本她可以不用这么麻烦的,要是顾文礼不在,她就不戴假肢了,会直接坐着轮椅出来。
她不想让顾文礼看见自己坐着轮椅的模样,最主要的是,她不想让顾文礼看到她暴露在外的残肢,那无异于将她脱光了暴露在大街上。
“家里有红糖吗?”顾文礼抬眸看她,边说话边把衬衣袖子卷至手肘。
“你要喝红糖水?”
“你喝。”
常意安反应过来后,脸颊蓦地发烫,尴尬地低下头。
“不好意思,把你衣服弄脏了吧。”
她上午穿的是短款羽绒服,刚刚换裤子的时候,里外裤子都湿了。
顾文礼一路抱着她,衣袖上肯定染了血。
见她愣愣地站着,顾文礼把她按在沙发上。
“坐下休息,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常意安急忙站起身,伸手拉住他袖子。
“你坐,我自己去倒水,你又不知道红糖放在哪里。”
顾文礼眼中漫上笑意:“你可以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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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意安捧着水杯坐在单人沙发上,垂眸看着杯中晃荡的红糖水。
现在安静下来后,她才感觉今天发生的事有多难堪。
“还真是巧。”
“不是巧合。”顾文礼看着她,“我就是特地过去找你的。”
常意安看了他眼没接话,低下头继续盯住水杯。
顾文礼轻笑一声:“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都是蓄谋已久。”
常意安眼皮颤了颤,喉咙哽得像塞了一大坨棉花。
忍住不想哭,满身的疲惫。
她放下水杯,歪着身体趴在沙发上,头埋在臂弯间,整个人看起来小小的一团,像受了惊的幼鸟。
顾文礼去拉她的手,常意安手往后拧,避开了他的触碰。
手悬在空中,顾文礼轻笑了声:“就这么烦我?”
“没,没有。”常意安抬起头,眼眶红红地看着他,“我没有烦你,我只是……”
只是觉得那一幕被你看见了,所以很难堪。
顾文礼轻拍了下她背:“累了就去睡会儿。”
常意安摇摇头:“不累。”
她就算累,这种时候哪里睡得着。
顾文礼轻笑:“陪我说会儿话?”
常意安如受蛊惑般,点点头:“好。”
“为什么要来安城?”他问。
常意安低着头唇不说话。
顾文礼抬手揉揉她头:“不想说就不说,睡会儿吧。”
常意安眨了眨眼,将眼泪憋回去。
“从蓉城出院回到家后,我根本无法正常生活,每天哭,整夜睡不着,伤口多次复发感染。当时我叔叔想借此机会把我家房子要走,他说我一个女孩,迟早是要嫁出去的,房子早晚都得给我堂哥。”
她抿了抿唇,压抑住情绪。
“我一气之下就让奶奶帮我把房子卖了,正好我姨妈在安城,我就用那笔钱在安城买了这套房子。地段、户型,都是姨妈帮忙选的,签字过户时是我自己来签的,装修,买家具等,也是姨妈帮我操办的。”
顾文礼坐在她身旁拉住她手。
常意安甩开他的手,往一旁挪了挪。
顾文礼笑了下,再次拉住她手。
常意安没再甩开他的手,只是低着头不看他。
“我二十七了。”他说。
“嗯。”常意安闷闷地应了声。
“还记得是哪天吗?”他笑着问。
常意安毫不犹豫地回道:“冬月二十五。”
她一直都记得他生日,当初她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