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她下地就摔倒了。
“谢谢。”她站稳后,道了声谢。
王颖担忧地看着她:“安姐,你要不还是给顾文礼打个电话,让他来陪你吧。明天二十九,后天就是除夕了。当然,你要是不介意,在我家过年也是一样的。”
常意安笑了笑:“没事,我在渝城定了酒店的。明天下山后,再坐车回渝城。”
王颖担忧道:“我是担心你这样来回折腾,身体吃不消。”
“没事。”常意安扶住她肩,“唉呀,坐久了腿有点麻。”
王颖看了眼她的假肢,心里很清楚,她这哪里是腿麻,分明是残肢磨损太久,磨痛了。
“你包给我吧,我帮你背。”
常意安摆手拒绝:“不用不用,我包不重,就装了点洗漱的。”
从镇上坐摩托车到王颖家,十几分钟就到了,常意安晚上在王颖家住的。
吃过晚后,两人坐在床上盖着被子聊天。
突然常意安手机响了,是电话铃音。
她看到来电显示是顾文礼,按了挂断。
“你怎么不接?”王颖问,“是他打来的吗?”
常意安:“嗯。”
王颖激动道:“接呀,你接呀!”
常意安说:“暂时不想和他说我来了这里。”
她话刚说完,手机又响了。
没等她反应过来,王颖眼疾手快帮她按了接听。
“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电话里传来低沉磁性的嗓音。
常意安拿着手机,脸慢慢红了起来。
“我在朋友家,明天再给你打电话。”
顾文礼:“在哪里,哪个朋友?”
常意安:“上班认识的一个朋友。”不等顾文礼再问,她急忙说道,“好了,我手机快没电了,先挂了。”
说完,她就快速挂了电话,并把手机设置成了静音。
北城。
顾文礼拿着电话走出四合院,站在红灯笼下一遍遍地打电话。
昨天晚上他给常意安发消息,她就没回,打电话也不接。今天白天医院忙,他没顾得上联系她。
下班后,傅奕约他。
傅奕今天从安城回来了,约他吃饭,不好拒绝。
宴席过半,他心里存着事,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来打电话。
傅奕一手夹着烟,一手捏着车钥匙从院里走出来。
“出什么事了?”
顾文礼把手机揣进裤兜,手拢着打火机火苗点了根烟。
他两指夹烟,薄唇衔住过滤嘴,满眼孤寂。
傅奕抖了下烟灰,吞云吐雾道:“怎么不接到北城来?”
顾文礼吐了口烟:“我高考那年,她出事了,上次去安城和你谈事才重新遇见她。”
傅奕笑了声:“高中初恋?”
顾文礼嘴角轻勾,睨他一眼:“俗了。”他两指夹烟,指了指头顶,一点星火在头顶闪耀,“是我的光。”
傅奕“扑哧”一声笑出来,笑得直咳嗽。
“滚你丫的,什么玩意儿,后槽牙都酸烂了。”
顾文礼却没笑,他含着烟嘴猛吸了口,唇间星火明灭,白烟从鼻腔长长地喷出。
“她是我在人间见到的第一缕光。”他沙哑着嗓音说。
在他幼年,最需要父母陪伴的时候,他父母常年在外打工,一年到头只有过年才回家。姑姑读住校不在家,奶奶年纪大了,并无精力陪伴他。
他在村里遭受各种闲言碎语,没有一个朋友,除了看书做题,对外界一概不知。
八岁那年暑假,他到渝城,晚上住在潮湿黑暗的地下室,白天在小区捡垃圾,城里人看他的眼神令他畏惧。
那天她走到他面前,像一束光,照进了他蜷缩的黑洞。
那个闷热潮湿的夏天,她填补了他童年的孤独,也抚平了他误入人间所受的创伤。
而千禧年那场烟花,更是燃烬了他此后一整个青春。
傅奕抬手拍了拍他肩:“什么都不说了,利润再让你一成。”
顾文礼咬着烟嘴笑出声:“行,一会儿就把合同签了。”
说着话,他从裤兜里拿出手机又看了眼。
还是没回他消息。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五点多常意安就起床了。
“好冷啊。”她看着灰蒙蒙的天,两手捂在唇边不停地哈热气。
王颖跺着脚:“这些年没那么冷了,以前才是真的很冷。冬天经常下雨,下山的路又湿又窄,一不小心就会摔进田里。”
常意安背着包,搓着两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小路上。
西桥村虽然修了水泥路,但王颖住的村子却还是泥巴路。
两人一前一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