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才觉人困马乏,丫鬟们利落地收拾完残羹剩酒,谈完生意的陈无双半点没有拿着自己当客人的觉悟,指使老管家搬来几张躺椅支在亭子里,虽然还不知道怎么才能把那件被常半仙施法藏进石狮子绣球里的异宝取出来,却没事人一样半睡半醒优哉游哉养精蓄锐,男人嘛,晚上要干的多半都是力气活儿。
墨莉不好意思在三个少年面前躺着,仍旧坐在石凳上,沈辞云迫不及待泡好一壶茶,茶碗捧在手里幽香阵阵很是惬意,打趣道:“佑乾,听人说你家门口那对石狮子都是灵兽所化,如果有妖邪敢进岳阳城,就能显现神威真身斩妖除魔?”
这话是听城门口摆摊子卖豆腐脑的小姑娘说的,瑞兽现身、修士除妖都是寻常百姓最喜闻乐见的话题,也养活了不少靠说书、唱戏为生的江湖人,当然,这些只求一日饱餐、四季衣暖的江湖人跟修士眼里的江湖人大为不同,因此无双公子三剑除妖、少年剑仙一等风流的故事才遍传京都。
小侯爷懒散半躺着撇了撇嘴,“我从三岁开始就不信这个,墨姐姐要是说竹子能当剑用,有太医令楚大人珠玉在前不得不信,但说石狮子能化作灵兽,也就哄哄街上那些拿袖子抹不干净鼻涕的小毛孩儿。不过,这一对石狮子属实是有些年头了,听说是我家先祖跟随开国皇帝起兵时,从前朝一个带兵的王爷家里抢来的,绣球则是我出生之前,那位在我家住了一段时日的常前辈换上去的。”
沈辞云心下好奇,原来是常半仙使了出偷梁换柱,尽管以他现在的本事现在能随手挥剑攮死一二十个仅有三品修为的邋遢老头,可还是越来越觉得十一品卦师的能耐委实深不可测,问道:“那,原来石狮子脚下踩着的绣球在哪里?”
青衫少年心里只有两件事,一是为十余年前死在黑铁山崖手下的爹爹和花家满门报仇,二则是把彩衣抢回来当媳妇,对能关乎大周国运兴衰的十四件异宝没有多大兴趣,他幼年时机缘巧合服下过一枚离恨仙丹,至今体内还有残存药力存在,而且已经得了一柄却邪剑,修为到了同龄修士人人艳羡的四境七品,不需要再借助外力拔苗助长地提升境界。
许佑乾朝亭子外面的百鲤翻腾的水潭努努嘴,“喏,就在潭子里。”说完一皱眉,坐起身来扬声招呼管家,许知礼一直就没走远,闻声快步赶来问小侯爷有什么吩咐,侯爷临走之前可有过交代,他不在的时候家里大小事务都由这个半大孩子一言而定,当然不敢怠慢。
“去找个水性好、信得过的来,陈大哥想尝尝锦鲤好不好吃。”许佑乾笑呵呵说了两句,管家不着痕迹看了陈无双一眼,躬身退去,腹诽道这司天监的人一个个排场大不说,脾气更是怪的很,明明刚撤下去一桌子菜,又要吃锦鲤,那玩意儿是用来观赏的,能好吃才怪。
白衣少年嘿笑一声装作听不见,到夜里趁着城中百姓不注意,得把藏着异宝的绣球取出来,要想神不知鬼不觉,总得再把先前原本的绣球放回去,许佑乾这是拿他想吃锦鲤当幌子,让人去潭子里捞那颗绣球,倒不是有意瞒着数十年尽心尽力的老管家,而是光天化日人多眼杂,好歹得找个像模像样的由头。
不多时,独臂的许勇一人前来,显然老管家是想明白了小侯爷要干这么,潭水不算深,绣球也不沉,一个人去捞就足够了,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许勇是信得过的。上过战场厮杀的汉子走路都带着一阵风,提刀走到亭子外就直言问道:“小侯爷,要捞哪一条鱼?”
陈无双印象里,北方汉子大多都是不会水的旱鸭子,流香江上每年都有喝醉了酒从花船掉进水里的倒霉蛋,所以花船上基本都养着两个从海州、江州或是青州等地聘来的水性极好的小厮,为的就是能及时把这些财神爷捞上来,都是富贵人家的子嗣,虽有皇家靠山不怕其家里上门闹事,但开门做生意死了人总是有些晦气。
许勇既然早年上过战场,多半是北方雍州、凉州的人,而且只有一条手臂,他会水倒有些让人意想不到,陈无双没有明着问,坐起身来道:“这水潭有多深?”独臂汉子应声答道:“最深处或有一丈左右。”白衣少年这才放下心来,一丈来深,便是他不会水也淹不死人。
许佑乾起身走到他身边耳语几句,许勇立即点头,脱下外面的袍子,内里的小衣是短衫长裤,再把短衫脱下来,露出一身沟壑分明的精壮腱子肉,转身屈膝跃进水里,三五息功夫再从水面露出头来换气,人已然到了水潭中央,水性的确极好。
沈辞云倒吸一口凉气,便是在孤舟岛呆了十年,他自认水性也比不上许勇,而且看清楚许勇背后光洁而前胸横七竖八数道疤痕,心中敬重之意油然而生,这汉子想来当年在军中是个宁死不退的脾性,“那位许兄是哪里人?”
小侯爷懒懒坐回躺椅上,笑道:“是青州人,所以水性不错,我撑舢板的本事就是跟他学来的。”说话间许勇深深吸气,头下脚上一个猛子扎进水里,片刻之后再露出头来,远远朝着许佑乾点头,示意已经把事情办妥,游回来的路上顺手摸了两尾锦鲤,上岸之后把锦鲤扔在亭子外,拿衣裳擦了擦身上的水,穿好外袍走到亭子前,“小侯爷,晚上用?”
许佑乾轻轻嗯声,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