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遮微微撑起身,还是那修狭沉静的眼眸,微微颦蹙的眉,他强压下悸动的情绪,努力按捺着不断翻涌而上的痴念。
屋内的云雨欲来之势仿若霎那间归于平静,
只余下克制的息喘。
两人没有松开那只紧紧交扣的手,也没有移开锁住的目光,却又这样各怀心事,不发一言。
良久,张遮轻轻抬手,温柔地去擦姜雪宁脸上的泪珠,指腹划过脸颊时似在微微颤抖着。
他犹豫着打破了沉默:
“雪宁可饿了?我去取些吃食。”
姜雪宁浸湿的眼睫颤了颤,点点头。
看着转身出屋的那道清冷的背影,怯懦不安浮上心头。
张遮缓步走出房门,周遭尚一片寂静。
他找了些食材在院中厨房煮了一碗简单的阳春面。他也不是什么好出身的,与母亲两人相依为命一路苦过来,是以这些事都不在话下。
张遮煮好端着面走入居室,放在桌上。
才注意到桌上还有自己日前写着雪宁的那些纸,他心下刺痛,想要不着痕迹地将纸叠好藏在手中。
撇了一眼姜雪宁,发现那双水汪汪的眼眸正认真地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立觉狼狈不堪,形色仓皇。
姜雪宁撑起身坐在床上,眼中染着水光,探究地看着张遮。
一张粉乎乎未施粉黛的脸,一头乌发披散在肩头,外衫有些凌乱地散着。
身上薄衫下起伏的曲线让张遮脸红心跳,心又如擂鼓般,
控制不住地念起刚刚那个绵长的吻。
他心下咬牙,深恨自己怎得一旦生出欲念,便是这般管不住。
曾经那些控制不住自己的代价,太过惨烈,难道全然忘记了吗?
姜雪宁看张遮僵在那里许久不动,些许的怔忡之后下床来,故作轻松地说道:“好香啊!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嗯”,张遮点点头,
“我做得有些多了,你先吃,剩下留给我。”
“一起吃吧!”说着牵住他的衣袖拉他在桌前坐下,把一双筷子递给他。
张遮乖乖接过,看着姜雪宁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心中柔软一片。
再过几日各自东西,也许不复相见了。
泽山这段时间,便由着本心,让她开怀一些吧!
只是自己已然知道那是假的,千万要克制住不能再越界了。
姜雪宁边吃边拿眼偷瞧着张遮,升起丝丝缕缕甜蜜。
不管怎么说,如今她感受过这种幸福,已然足够了。
她胃口大开,吃掉了半碗面,
张遮也不讲究,直接端来吃完了剩下半碗。
真的好像是:小两口一样,姜雪宁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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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张遮有事去寻孟阳,姜雪宁也出门闲逛。
正巧遇见纪殊同,姜雪宁喊住他,与他说了张遮失忆,被孟阳诓骗,误认为她是自己妻子之事。
纪殊同听后方才恍然大悟,嘴角上扬。
她贼忒兮兮拉着姜雪宁,苦口婆心悄声说先不要贸贸然跟张遮摊牌,美其名曰,伤重之人,心态要平和,养伤更要紧。
“纪某早觉得张兄平日里恪勤不懈,似是总有重重的心事,从没一刻彻底放松过。
雪宁姑娘,而昨日,我看他跟你在一起,每时每刻都是闲适开怀的,真希望他一直如此啊。”
见纪殊同这样,姜雪宁失笑,自己当然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她早就看出这个纪大公子,总是想方设法地在撮合她和张遮。
只是自己心酸,说不出自己心底的忐忑,旁人哪里又可能理解得了自己和张遮这两世的瓜葛呢。
远处张遮与孟阳正说着什么,随即对着孟阳一揖到底行了一个大礼,孟阳若有所思回礼。
此时,李长安走到纪殊同身旁,耳语了几句。
在帮张遮上药时,李长安发现,张遮当胸那一刀,伤得颇深,而其中很长一条创处用的桑皮线缝合,清创缝合手法堪称精妙绝伦,很像是自己在太医院学过的纵横缝合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她心下生了疑虑。
三人想了想一同往张遮和孟阳那边走去。
张遮远远望见她们过来,有些慌张露怯地看了孟阳一眼,孟阳也正不怀好意地看着他,少顷揶揄道:
“束手束脚,苦命鸳鸯。”
张遮想起刚刚与孟阳的对谈。
清晨恢复记忆后,他便来寻孟阳拜谢两次救命之恩。
又请孟阳保守这秘密,暂且不要让姜雪宁知道他已然忆起一切。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瞒,
也许只是……不想那么快,再看她伤心一次。
来寻孟阳的另一桩,则是件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