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庭钧的师父,张杏林先生,本是帝都人,年轻时候四处闯荡,学习传统曲艺,不光是津城的相声,其他豫省的梆子戏、西河大鼓甚至是京剧之类的也没少学。
总之是一身本事儿。
徒弟们学个皮毛就够吃几代了都。
后来张先生在帝都成立了杏林社,几十年风风雨雨下来,又在外地开了两个分社。
一处在东北,一处在金陵。
这两处每隔一个月便会换一个队伍去驻演,基本算是按着队伍顺序来排的,只不过南京是一二三四五六,东北是六五四三二一这样的顺序。
马上五月,五队去金陵演一个月,然后回来,到八月就该去东北了,再下次出差便是十一月份去金陵。
梁庭钧觉得挺幸运,八月的东北,正是秋天的时候,比冬天要舒服地多。
虽说屋子里有暖气,而且其实比起十一月南边湿冷的魔法攻击,东北其实穿厚点儿捂严实了也没多冷。
但东北最大的问题不是冷,而是结了冰的路面,那是一走一出溜,遥想当初可是有师弟在东北脚滑把腿给摔折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只能请假三个月。
梁庭钧印象这么深刻,就是因为当时他被临时被提溜过去帮忙顶了半个月。
因为出差,所以过去的第一天是没有演出的。
相当于白捡一天休息。
梁庭钧定的是最早一班飞机。
虽说有差旅报销,但总归是得先自个儿掏钱,倒不是梁庭钧抠搜,而是他觉得这样更方便。
下班回家洗个澡,收拾好行李,一看表也差不多三四点了,他去厨房煮了点儿速冻饺子算是对付一顿早餐。
然后便出发往机场去,开车到最近的一个公园的免费停车场停下以后走路过去。
别管,出差一个月呢,车停机场那停车费海了去了。
抠搜梁哥,绝不花多余的钱。
等上了飞机,蒙头睡一觉,直接杜绝任何耳鸣或晕机之类不良反应。
这要是定什么中午下午的机票,他睡觉都睡不踏实,还得定闹钟,万一睡过头就完犊子了。
*
金陵是一座六城古都,梁庭钧其实来了许多回,和三里屯周围的现代化不同,金陵杏林社的外表装修也是同秦淮河融为一体的古色古香。
杏林社在茶馆附近租了一套房子,长租,签了好几年的合同,只是里头住户时常轮换。
是套挺大的复式楼,小洋楼,外表看风格特别民国,甚至还有一个非常有小资情调的户外花园。
只不过他们这一群大小伙子没一个有心思打理的,花园里头草木深深,只有每年入冬的时候会做一个大清理,避免有蛇在里头冬眠没人发现,到时候春天出意外什么的。
整座小洋楼有三层,一共十四个房间,二楼三楼各六个,一楼只有俩,不过厨房和客厅餐厅之类的也都在一楼。
应当是重新装修过,每个房间都有独立卫生间。
一个队伍一次出差通常是十四个人,节目表上头,每一场六个节目,多出来一对是做轮换的。
总要防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意外。
和这房子正正好一个锅配一个盖,非常合适。
梁庭钧算是到得最早的一个,今天是四月三十号,准确来说,四队的人还有一天演出。
事情也确实如此。
梁庭钧进屋的时候,同四队的队长张演龙打了个照面,他正在吃……早饭?
嗯……虽然他从网约车下来付账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这会儿已经十一点四十了。
“来这么早啊。”张演龙笑了,该不会是一宿没睡呢吧?
梁庭钧摇摇头:“在飞机上睡了一觉。”
所以他这会儿说困也不困,但好像也不是特别有精神的样子。
张演龙说:“那你去我屋里睡去吧,月底不演晚场,我定的末班高铁,等演出散了回来收拾行李也来得及。”
也是巧,张演龙住的就是梁庭钧惯常住的一楼靠花园的屋子。
三层楼,没电梯。
虽然也不算高,但梁庭钧还是更乐意住一楼,他愿意为此承担一点兄弟们去厨房时造成的吵闹杂音。
反正他有耳塞。
梁庭钧把行李推进去,又把带的大褂取出来,晾在房间衣架上,打包的时候有独特的手法,可以避免大褂产生褶皱,但也不能长时间让它那样窝着。
做好这一切,梁庭钧就把自己往床上一甩,睡了个昏天暗地。
*
等梁庭钧一觉睡醒的时候,这屋子已经热闹起来了。
他懒洋洋地躺着听了会儿屋外的嘈杂,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下午五点。
是时候起来吃晚饭了。
而且再过一阵子,四队也该下班,人家大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