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为阿耶治病。”
“若是普通之家,我自然以阿耶为重,然而我们并不是。如今阿耶病重,也是宵小之辈觊觎之时,我岂能不当心?”杨广喝了一口茶,叹息道:“这个大隋天下呐,是阿耶毕生之心血,为了这个天下,他和阿娘不得不六亲不认、严法治家。如果在此期间闹出什么大动荡,不仅仅于国不利,同时也是对阿耶的大不敬。无论如何,我都要让阿耶放心、安心的……唉!”
“奴婢参见太子。”这时,一名在杨坚身边服侍的宦官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
“何事?”杨广连忙起身询问。
宦官躬身施礼道:“回禀太子,圣人已经醒了,他宣殿下觐见!”
“好!”杨广快步走出偏殿,走到门口,又回头向萧婉问道:“美娘,可知世明到了何处?”
送到门口的萧婉连忙说道:“听说世明已经从洛阳出发,正往这里赶来,估计还有两三天时间。”
“安排人去催催他!”杨广边走边说道:“还有阿孩,也让他立刻过来。”
世明是长子杨昭的字、阿孩是次子杨暕的小名,前者是豫州刺史、大总管,不仅要向佐官交接军政,还要远从洛阳赶来,他晚到仁寿宫情有可原。但是杨暕就在京城之内,而且也没有什么公务,竟然至今未到,这就让杨广十分不满了。
“我让人去催催!”萧婉连忙说道。
“嗯!”杨广担心父亲的安危,不再多说什么,行色匆匆的走向了正殿寝宫。
到了殿门口,他又停了下来,努力摆上一副轻松神情,这才大步入内。
此时的仁寿宫防卫极严,宫内的防卫力量由右卫担任,史祥和柳述这两名右卫将军各带五千士兵,负责每天防卫事务,他们每天分六班轮流执勤、每个班执勤四个时辰,而他们两人各自负责带三个班。而在仁寿宫外面,另有数万名精锐之军驻守,他们将整个行宫防御得如铁桶一般。
长长的曲径回廊之上,布满了甲胄俱全的右卫士兵,随着杨广的到来,不断以高喝“太子觐见”的方式提醒后宫女眷回避。
杨广到了寝宫阶前便止步不前,先让内侍入内禀报。这也是杨广的细心之处,他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自己越要小心谨慎,以免留下什么不好听的流言蜚语。而一般情况下,父亲的后宫嫔妃此时都在里面,所以他必须等这些人退走方才入内。
等了片刻功夫,内侍高官秋监杨安快步走了出来,上前给杨广施礼道:“太子,圣人宣你觐见!”
“嗯!”杨广这才踱步入内,边走边问道:“长秋监,圣人情况如何?”
杨安黯然的摇了摇头,双眼通红的向杨广说道:“圣人比昨日稍好,不过太医署的医匠说,圣人恐怕撑不过这一关了。”
他看了四周一眼,又低声说道:“医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些虎狼之药,尽量把这时间往后拖延。至于拖到何时,谁的心里都没有底,所以希望太子做好心时准备。”
“我明白的!”杨广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步履沉重地向寝宫内走去。
他的父亲年轻之时为北周奋勇作战,在战场中受了不少伤,当时对伤口的草草处理,都留下了巨大的隐患。到了大隋立国之后,又为这个新生的帝国操劳了二十多年。如今年纪大了,他那日益衰弱的体能根本无法抵御越加严重的头疾,再加上旧伤患也集中爆发,所以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猛药吊命,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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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宫之内,杨坚的嫔妃尽数退下,只有几名内侍在内听命,此时的杨坚静静的躺在床上,他与普通的风烛残年老人无异,整个人枯瘦如骨、面如金纸,黄瘦的脸颊凹陷了下去,脸上并无多少血色。
“圣人,太子到了。”这时,杨安轻手轻脚的上前,以杨坚耳边轻声说道。
“哦!”杨坚缓缓的张开双眼,便看到杨广跪在榻前默默流泪,他伸出皮包骨头、青筋隆起的手,轻轻抚摸着儿子的消瘦了不少的脸,慈爱的细声细语:“只要是人,都难免一死,我要去见你阿娘了,你应该为我高兴才是!”
一名身经百战的将军怕的不是死,反而是不死,怕自己不能马革裹尸的在战场上成就一世威名,而是无人问津的病死老死在家中。而杨坚,既当过纵横沙场的大将军、执宰天下的丞相,也当过统一天下的大帝,他的心态也是如此。
杨坚不怕死,但是他对大隋王朝不放心,在他执政的二十几年之内,前半段是以统一天下、抵御突厥汗国为主,内部的一切矛盾,都必须抛在一边;他为了实现统一天下、击溃突厥汗国这两大宏伟的战略目标,在内部不得不妥协妥协再妥协、让利让利再让利。然而当这两大目标一一现实之后,那些迫使他妥协的势力,已经借助他的妥协和让利,蜕变成了一头头强大而凶残的老虎,每一头老虎,都拥有着颠覆江山的实力。
这些大老虎中的每一头都涉及到帝国安危,如今这些本就凶残的大老虎,又编织成了一张张巨大的利益网络,便他本人也始终未能下手,因为他知道稍微不慎,便能使他一手开创的大隋江山一朝坍塌覆灭。如今大限将至,杨坚也只能很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