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娘,请帮李大人和四个衙役安排一张桌子,他们还没用膳。”王大娘的话刚落下,前面就传来榕溪清脆的嗓音,她身旁站着李现尉,后面跟着四个衙役。
榕溪刚说完,抬眉见到一张两人小桌旁站着一熟人,正是不久前来买节气套餐外带的霍星,而他侧前方坐着一位年轻郎君,面容似精雕细琢般精致,剑眉凤眸,身量修长,衣着华贵又飘逸,略显瘦削,正在用膳,只是观看脸色,身体似有陈年旧疾。
她杏眸微微流转,想起之前纳闷霍星与林原气势为何如此相似,原来两人是毓郡王的贴身侍卫,难怪来买节气套餐那么财大气粗,都是各来一份。
基本猜出这位年轻郎君极有可能是毓郡王本尊,正欲向熟客霍星询问,旁边的李廷转头见到用膳之人是萧轻舟,他倏地脸色一变,急忙向萧轻舟躬身行礼道:“下官李廷参见毓郡王。”
“参见毓郡王。”李廷身后的四个衙役传来齐刷刷的问候声,榕溪等人均跟着屈膝行礼。
萧轻舟放下手中的汤匙,姿态优雅地接过霍星递来的锦帕轻轻擦拭,方才抬眉朝榕溪的方向望去,声音清润悦耳,“免礼。”
果然是毓郡王,声线也与那日街头马车内传出来的如出一辙,却比那日多了几分烟火气,大概是正在用膳的缘故。
“一别许久,李大人一如既往地刚正不阿。”萧轻舟从榕溪秀丽的面容淡淡一扫,便转向李廷,清朗出声,淡然无波,听不出任何异常,却提醒着在场的人,之前那场闹剧他都看见了。
“毓郡王过誉,认真查案乃下官职责所在。”李廷已从忽然见到萧轻舟的惊吓中恢复,脸色稍显窘迫,却依然平静道。
萧轻舟用手轻轻转动碗碟中的汤匙,淡然道:“查得如何?”
榕溪余光瞥见李廷身体一怔,垂眉沉思片刻,又朝她看了一眼,方才如实回道:“禀郡王,受害者夏兴,郡县秦家庄佃户之子,父母双亡,与姐姐相依为命。姐姐夏芝经人介绍入县丞府为婢,却在白露节气血崩而亡,夏兴得知后去求秦家庄主帮忙查探,意外从秦掌柜口中知晓他阿姊是吃了王小郎赏赐的榕记药膳后,才死的。
于是夏兴便在秦掌柜的游说下,一直在酒楼打杂,寻求绊倒榕记药膳铺的机会,前段时间不知怎的开始被人追杀,今日却身中数刀,侥幸逃到这个街头才倒在血泊中,在榕记排队的食客发现后去报官,而后被榕大夫所救,此时正在医馆养伤,还未度过危险。”
榕溪是第一回听李廷说如此长的话,且将整个来龙去脉叙述得清清楚楚,让人瞬间明白其中的干系,特别是她之前没弄懂的地方,经李廷这么一说,今日全通了。
可怜夏兴这小郎君一直被人利用当枪使,明着帮他报仇,背地里却想弄死他以绝后患。秦掌柜之前所说,也不都是瞎编的,佃户虽不算实际的奴,其实也和家奴相差无几,只不过奴是卖身契,而佃户属雇佣性质。
萧轻舟点点头,并未再有其他言语,却让客堂内一时静谧无声,众人皆屏住呼吸,静等萧轻舟的吩咐。
直到榕溪不小心被口水呛到出声,方才引起萧轻舟的注意,随意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你就是榕川柏的小女儿,榕溪?”
“是,榕川柏正是家父。”榕溪因刚才的行为,有少许尴尬,微敛神色,屈膝行礼,轻轻道。
萧轻舟盯着面前的肺头菌菇汤,轻笑出声,“听说你的医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知可否看出本郡王能活到几时?”
气氛忽地一滞,在秋季寒意渐袭的最后一个节气,李廷额头逐渐出现细汗,却依旧让腰杆挺立,而身后的四个衙役身体跟着一颤,腿都被这句问话吓软了,要不是还有一丝气力撑着,早就跌倒在地,为何要让他们这些小虾米听到随时丢命的消息,他们紧张地看着前面的李廷,身材高大,站立如松,不见丝毫慌张之色。
榕溪听之忽地一愣,这毓郡王是一点也不忌讳让所有人知道他活不长了,不知是真的如此淡定,还是另有他谋。
可纵观他的面相,并不像将死之人,但身体羸弱是真,身材高大,衣着却显飘逸,那就代表内里瘦得撑不起合身的衣裳。
榕溪这时总算体会到榕川柏当初为何不肯直言毓郡王的事,这毓郡王根本不按常理出牌,这话问谁敢接啊?
他们不敢,但她榕溪敢啊,她等这日已等得好久,如今萧轻舟亲自上门,不用白不用,她开创的节气中医食疗在榕记药膳铺蒸蒸日上,正好缺一个名声大噪的机会,而机会终于来了。
久听不到榕溪的回答,萧轻舟讪笑出声,但依然夸赞道:“无妨,至少比你阿父有胆色,你阿父当年听到此问话,吓得当天就与亰都榕府脱离关系,连夜跑了,隔日圣旨到榕府,扑了一个空,北靖建国几十年,榕川柏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噗通……”在后厨听到此话的榕晴吓得跪倒在地,王大娘急忙上前扶她,却因榕晴腿软的厉害,拉不起来,周边留下的少许食客也齐刷刷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