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轻舟凤眸一怔,眸底有暗光掠过,似没想到榕溪敢如此直接了当,他剑眉上挑,并未立即作答,而是拂袖提壶为各自斟茶一盏,动作飘逸,说不出的矜贵高雅,行云流水。
榕溪也没觉得自己能及时得到回应,默默接过他递来的茶盏,双手捧着取暖,未及入口。
而萧轻舟抬手提起他手边的茶盏,揭开青瓷盖撇了撇漂浮在盏沿的茶沫,只见绿叶沉浮,茶香氤氲,他轻呷一口,放回茶盏,才对榕溪反问道:“你想要本郡王如何处置崔启明?”
这问话一瞬间又回到榕溪反将一军萧轻舟的原点,真不亏是手握大权的毓郡王,不管何时都不忘给别人挖坑,既然问题又打回来,必然得有个说法,她放下手中的茶盏,垂眉沉思着要怎么避开这个坑。
霍星忽然觉得自己压根就不应该跟着进来,面前的这两人旁若无人地人来我往,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还不如这样退出去算了,但只敢心里想,他可不想落得与林原一样的下场,稍稍往后退了几步,耳边才传来榕溪清亮的嗓音。
“郡王按北靖律法处置便是,我只是一介平民女子,民不与官斗的道理还是懂的。”榕溪抬起清丽的眉眼,目光清澈地直视萧轻舟,却见对方毫不意外的神色,她倒是有点看不懂了。
萧轻舟朝身后抬手,霍星立即上前,恭恭敬敬道:“主子请吩咐。”
“上一壶热茶。”
霍星忽然反应过来,主子这是要支开他,那真是求之不得的事,他赶紧提起茶壶,快速退了出去。
萧轻舟等霍星离开后,伸手打开旁边架子上的灯罩,拿起簪子拨了一下里面的灯芯,屋内忽地明亮起来。
他才不紧不慢地从袖口中掏出一本折子,推到榕溪面前,“这折子列举了崔启明所有的罪状,其中一大半都发生在郡县,徇私舞弊数额巨大,涉及人命的就有三桩。”
“那按他的罪状早该被判斩立决,为何始终逍遥法外?”榕溪淡淡扫了一眼桌面上的折子,并未有任何想看的迹象,这可是朝中机密,岂是她这等身份随便可以观之。
萧轻舟见状,淡笑着收回折子,“你出身亰都榕府,来郡县也有几年,又如此聪慧,为何应该不难猜,看破不说破的道理你比谁都懂。”
榕溪一噎,内心忍不住朝他翻了一个大白眼,她懂什么啊,她只不过一个现代中医营养师,来这里后,一心想要开创节气中医食疗文化,为古代众人延年益寿,并不想牵扯进朝中之事。
可天不遂人愿,从她来这里起,就没有一日消停过,药膳铺生意好不容易通过节气食疗爆火起来,又摊上这么一件大事,再过几日就到立冬这个节气了,正是调理萧轻舟身体的关键时机,既然崔启明这件事他已有安排,那她就可以静下心来为他调理身体。
只是榕溪觉得崔启明昏迷得蹊跷,还是提醒一下萧轻舟比较好,也算是回答他一开始的问话,于是她清了一下嗓子道:“崔启明暂时没有性命危险,只是昏迷原因暂未查出,我开了药方和食疗方子,就看李县尉有没有本事喂进去,或许几日内有可能会苏醒。”
“你这是活马当死马医?如若不用药没事,用药更糟,你该如何善后?”萧轻舟隐隐猜到榕溪的用意,凤眸暗藏锋芒,似笑非笑道。